可连身边亲近的人都如此,大抵自己也是有问题的。
听芸神色黯然,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
倓儿看出她不高兴,牵着她的手晃道:“孟姑姑,你的病好点了吗?”
小孩子天真纯粹,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听芸,说起话来奶声奶气。
听芸对他温柔一笑,“倓儿应该叫我姐姐。”
“那要叫你孟姐姐吗?”
“是的,我与倓儿是一个辈的。”
她将孩子拉到自己身旁,坐在石凳上,想起为倓儿做的香囊,让琥珀回房间取过来。
听芸看了看倓儿脖颈上的红疹子,已经消了许多,只剩零星几个红点,看来那日对赵瑭说的话,他是放在心上的。
“倓儿,端阳节到了,孟姐姐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她哄孩子耐心温柔,连站在一旁的江风,也不自觉目光柔和起来。
倓儿高兴地点头,眼巴巴望着她要给什么礼物。
只见听芸从琥珀手中接过一个绣着虎头的三角香囊,动作轻缓地系在倓儿腰际软革带上。
倓儿拿在手上看到上面的虎头,高兴道:“倓儿也有东西给孟姐姐。”
他神秘兮兮地跑开,不多时叫着两个仆人与他一道抱来一堆木器具。
听芸疑惑地看着他软乎乎的小腿蹲在地上,将几块木器拼接在一起,做成一个木风扇。
倓儿让人倒上水,然后摇动木柄,便见那木风扇的扇叶转动起来,同时在扇叶前面喷出细密的水珠,风中带着水雾,覆到面上,果然清凉舒爽。
“倓儿宴会那日见孟姐姐总扇风,想着孟姐姐许是怕热,所以想送孟姐姐一个风扇,这样放到屋子里就怕不热了。”
倓儿今年才五岁,说起话来一字一顿十分认真。
连教听芸经济策的女先生都忍不住夸赞:“小公子真有巧思。”
听芸很喜欢倓儿,难为他小小年纪如此心思细腻,还肯用心。
这世上,大抵只有小孩子的喜恶不会作假,清清白白,干净分明。
她将倓儿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白净的小脸,笑着道:“多谢你的木风扇,我很喜欢。”
倓儿听了,咯咯地笑,听芸也忍不住跟着笑。
琥珀和翡翠难得见到自家主子这么开心,对这位小公子很是感激。
在外面玩了片刻,倓儿恍然似的想起:“呀,我还没有去给老太君请安。”
琥珀和翡翠掩唇笑着这小糊涂虫似的孩子,纷纷道:“奴婢送小公子去。”
倓儿拒绝她们伸出来的手,转头望向听芸,目光中透露着狡黠,“孟姐姐可以陪倓儿一起去吗?”
听芸揉揉他的脑袋,舍不得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牵着他的小手,往老太君房里去。
走到房门前,里面传出一道深沉的声音。
“本王暂无娶亲的心思。”
是赵瑭的声音。
听芸脚下一滞,又听里面老太君道:“若是如此,多关照她一些也好。”
“是,孟将军夫妇待我如亲子,本王心中坦荡无欺。”
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听芸在门外听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她多想了,赵瑭对她并无别意,只是看在爹娘的份上将她当做旧友看待。
她刚和离不久,还无心重新开启一段感情,赵瑭对她无意是再好不过了,他若无意,她面对他时也能更坦然一些。
*
在回晋王府的马车上,倓儿已安静恬淡地伏在赵瑭的膝上,沉沉睡过去。
赵瑭隔着马车问江风:“她都听到了?”
江风在马车外随行,听到赵瑭询问,道:“听到了,郡主在屋外立了片刻,正将殿下那几句要紧话听完。”
话说到此处,江风也觉得自家主子实在不易,思慕郡主多年,征战在外让人捷足先登,本以为主子这辈子大抵要爱而不得伶仃一生,谁想那是个混账东西负了郡主,主子又有了机会,可那姓薛的闯的祸,却让主子来善后,为着打消昭宁郡主的防备,煞费苦心做这么一出戏。
江风心想,外面那些人谁能知道,他们眼中位高权重不低头的晋王殿下,竟能为爱恋之人做到如此地步,若非他跟在殿下身边许多年,他也要惊掉下巴。
路途稍有颠簸,倓儿在他膝头颠了一下,赵瑭的大手正托着孩子的脸颊,将他好生护着。
倓儿腰上那只虎头香囊却跃上眼前。
赵瑭拿起香囊看了半晌,无甚避讳地笑起来,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这些年,绣工倒是长进不少,只是这收口的针脚一如既往粗糙。
*
次日,倓儿醒来,不见腰间香囊,将伺候的下人问了个遍,也没人看见。
他只好去问赵瑭:“爹,昨日孟姐姐送了我一只绣着虎头的香囊,你看见了吗?”
端午的天气晴朗无云,晨曦穿过园中树叶,斑驳地洒落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赵瑭坐在园中,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头也未抬道:“没看见。”
“我记得我明明挂在腰上的。”
“许是你自己昨日玩野了,弄丢了。”
江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咋舌。
倓儿托着小脸蹲在赵瑭脚边,一脸愁闷:“可是我明明记得呀,那可是孟姐姐送我的东西。”
赵瑭忽然放下书,俊美的面庞似笑非笑望着倓儿,意味深长道:“你可以找她再要一个,爹亲自送你去。”
江风不防被自己口水呛到,忍不住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