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指,听芸眼波微动,抬眸对上深邃的目光,这双眼似乎能将她看穿,她将视线下移,英挺的鼻梁下唇线清晰,润泽的唇瓣有细细的唇纹,再往下,是冷硬的喉结。
随着听芸的目光移动,她似乎察觉身旁的人成熟男子深沉的气质在逐渐扩张。
听芸从未听过他说这么多话,他的开解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说得不错,真正偏私爱重自己的人,自己做什么都是好的,而那些人,不是。仔细思量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人真正偏私爱重自己。
听芸不自觉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在赵瑭的注目下无所遁形。
听芸并没有立即回复赵瑭,而是款款走向旁边的玉兰树。
玉兰开在早春,这时节已经是满枝满叶了,“殿下可知,玉兰是花叶不相见的植株,有花无叶,有叶无花,有的人也是如此。”
无所依傍,无所映衬。
赵瑭道:“有花无叶的植株玉兰不是独一品,桃花亦是。便是早春天寒,便是无叶,也开得娇艳热烈,从不顾影自怜。”
听芸望着眼前的玉兰树,背对着他,檀口微张,她忽地意识到,自己确乎如他所言,落入了顾影自怜的圈套。
听芸默然不语,赵瑭就安静地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
良久听芸回头,嫣然一笑:“多谢殿下。”
赵瑭知她已明白话中之意,亦笑了一下,身上的冷肃随着这一笑卸下了不少。
两人一路沿着园中缓步徐行绕了小半圈,听芸柔声同他介绍起园中景致,赵瑭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两人间的氛围松快了不少。
*
回王府的路上,江风跟在马车旁,琢磨着今日殿下与郡主的相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回到王府,他还揪着一张脸,十分费解。
“你拧着一张脸给谁看的?”赵瑭言语中一如既往不甚和善,但面上愉悦的神情未加掩饰,连带尾音也轻轻上扬。
江风郁闷道:“殿下,我总觉着,殿下走错了。”
赵瑭坐在圈椅中,狐疑地望向他。
“小侯爷给的那书上教了,要暧昧,要拉扯,要让郡主的目光在殿下身上打转,要你来我往欲说还休欲擒故纵!可属下怎么看怎么觉着,今日郡主是开朗了不少,可待殿下,似乎只有感激之情,像关系不错的朋友,没有……暧昧。”
江风道:“郡主不会真将您当长辈或好友看待了吧?”
就……他在旁边看着,殿下与郡主之间,太坦荡了。
之前做戏只是想让郡主不要太防备殿下,处处刻意回避,可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坦荡。
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纯则无情啊!纯粹的纯,爱情的情啊!
赵瑭敛目微抿着唇,那双凤目里,有说不出的郁色。
江风看着也犯愁。
也不怪殿下,他若懂得早,和郡主又何必拖延这么多年。
倓儿趴在赵瑭膝上,手上摆弄着翡翠姐姐今日给她的褐彩鹅形哨。
赵瑭问他:“倓儿,想不想再去畅园?”
“可是我们不是刚回来吗?”
“爹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让江风送你去畅园,晚些时候爹去接你。”
“不是去齐王府吗?”
以往爹有事都是将他送到齐王府同禾儿澈儿玩耍的。
“畅园近。”
倓儿犹豫了半天,他是很喜欢畅园,也很喜欢孟姐姐,可是一直去打扰,孟姐姐会不会厌烦他?
“可是……孟姐姐会不会不喜欢倓儿回来又回去?”
赵瑭:“叫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