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谢云络恍然想起了前世。
那时,他将逃婚后的夏南鸢安置在军营,她也不过是如今的年纪,却显得格外的谨慎与成熟。
记得有一日,他回营时见她端正的立于中路,低头弯腰,双手交叠而行礼,嘴里还说到着“七叔万福”。
那一刻,他诧异的望着她,一直看到她身后,叠放着所有为他洗好的被褥,桌上还放着为他精心烹制好的菜。
谢云络早已忘了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只知他一把将她拉起,却见到她的脸上楚楚而惊慌。
再后来,她对他更加的小心而拘谨,稍有不慎,就像做错事情的孩童般瑟瑟发抖,非要跪下求他原谅。
谢云络突然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萧墨逸,道:“她本身就在玩闹的年级。再说,山里的丫头又如何?她也没有私自做些挑衅别人的事,至于她在街上那场冲突,也是别人挑衅在先,她被迫自保而已。”
萧墨逸听完有些震惊。
“我可是听说,郡主的人可没朝她动手,只是嘲讽了她几句,是她先主动同人打架,这也叫护短?”
谢云络冷笑,“难道嘲讽,对人的羞辱就比动手轻吗?”
萧墨逸简直难以置信,“话说,对方可是郡主啊!是个人不都应该惹不过,躲着点她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短了?”
谢云络不想同他理论,然而这时,守在书房门口的紫鹃,却突然进来道:“世子,姑娘已经到了门外。”
自从上次在街上跟郡主冲突后,夏南鸢一连在房里呆了几天,生怕梁王来找事。
没想到,梁王也只是派人问了问,谢七叔让她别出来,她也不知道那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就这样,夏南鸢有些发颤的来到了谢七叔的书房。谢云络得知她在门外后,示意紫鹃道:“让她进来。”
夏南鸢默默地走了进来,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飞快的行了一礼。
简直一副犯错之后,偷偷观察长辈反应的俏皮少女姿态。
“七叔,您找阿圆什么事?”
来时,夏南鸢便做好了所有准备,以为梁郡主去找了梁王,梁王又来给谢七叔试压,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同梁郡主道歉的准备。谁知,谢云络却突然从桌案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枚纯白无暇的玉佩。
“这是……羊脂玉?”
“嗯。”
夏南鸢小心地走过,看向了桌上的那块玉。
真是一块世间难得的玉,通体洁白,莹润细腻,样式是几片祥云围绕着山峦,形成了一个圆弧。圆弧两侧的山上,各有一颗树。树上伸出了几根树杈,挂满了一些熟悉的瓜果。
“七叔,这玉是给我的吗?”她小心地问道。
“是。”
谢云络点了点头,夏南鸢立马高兴的捧起了玉佩。
她没想到自己打个架居然还打出功了,竟然让谢七叔送她一块这么名贵的玉佩。
然而她正高兴呢,谢云络便紧跟着道:
“吴御如今,已经察觉出你逃入我府上的痕迹。所以,你的名字不能用了,从此这便是你的名字。”
“什么?”
夏南鸢一愣,便又去看向手里的这块玉。
只见这枚细腻光泽的玉佩上,有一个用篆体,刻着的小小“袁”字,位于玉佩的正中心。
“袁?今后,我的名字姓袁?”夏南鸢喃喃地问道。
“是。在吴御没有彻底放弃对你的追查前,你的名字便叫袁倏黎,青州谢府里一位回乡养老的医师的孙女。”
谢云络话音刚落,原本,正在一旁看戏的萧墨逸突然一惊,眉头也瞬间一皱。
“那……我这个新名字,能掩盖住我的身份吗?”
夏南鸢此时只顾着她的新名字,并没有发现萧墨逸的异样。
谢云络起身,示意她仔细地记住玉佩上的图案。
“我会让人为你伪造一个户籍,你只要记住,你是在八月的梨子树下出生。此生,从未去过京城!”
“好。”
夏南鸢点了点头,“七叔,我记住了。”
“还有,最近临州显然已经不算太平,近期我打算派人送你回青州,以照顾祖父的名义,暂时,先住在我青州的老宅。”
“啊?你是说谢家的老宅?”夏南鸢一下子惊道。
“怎么,你小时候,不是和你外公一起在那住过吗?”
“可是……”
夏南鸢本想说她外公已经去世多年,青州城她早已没有了别的亲人。
再说了,小时候她同外公一起在谢府老宅住,那是因为外公在帮谢大娘做事,她同谢府非亲非故的,又以什么身份去住呢?
然而谢云络却并没有同她多说,只说了他大嫂并没有在青州,所以在另一层意义上说,青州城的谢家老宅,并没有真正主事的人。
相比于她的紧张,谢云络倒是自然的道:“不是说是我的心上人吗?既然做戏,就得做足够了,万一梁王府的人去青州调查,你在谢宅,也好遮掩一下。”
夏南鸢听着便觉得谢七叔说的有道理,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将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道:“既然这样,我先把我的新身份同赵衔说一下,免得他这个大嘴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她说着便同谢云络行了一个礼,之后又同萧军医打了个招呼,眼见她离开,萧墨逸才从窗边回神,有些神色不宁道:
“话说,你给她这个身份,当真可以吗?”
谢云络暗沉的目光,同样看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