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在村民眼里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令顾青青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年第一个被洪水冲走的竟会是顾心安。
黄豆田往下,水流只会越来越湍急,她找遍了河边任何一个可用来挡住人的地方,却都没能发现顾心安。
风拂过洪水带起的寒意一阵阵朝岸边扑来,顾青青昨夜生病的症状还没减轻,又在潮湿的田里呆了这么久,身体已然虚弱得不行。
“心安……”不知找了多久,顾青青全身已经被混浊的泥水浸透了,她艰难地喘息着,一遍又一遍的呼唤顾心安的名字,可眼看着自己已经追出了杨柳村的范围,却依旧不见有人的踪迹。
那洪水滚滚,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不愿给绝望的人留下一丝希望。
那些村民说得对,水这么大就算有命活也不知会被冲到哪里去,这河那么长,水那么猛,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有力气抓到什么救命稻草。
“心安……”顾青青站在茫茫洪浪边,绝望无措地哭起来:“顾心安,你这死孩……骂人的话到嘴边,她又强忍着憋了回去。
“顾丫头,别追了!”身后传来村民呼喊声,“在追下去,就要出村子了,那孩子被冲走这么久指定活不成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是啊,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水这么大,哪怕是一个成年人被冲走,也不会有力气自己活下来。
病到迷糊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像是属于原主般恶毒的声音。顾青青被滚动的河水晃花了眼睛,只觉得心口像被针过一般疼
她双膝缓缓滑跪下来,而泥水刺骨的寒意让她又猛地清醒。
见人如此倔强地还想起身,追上来的村民想不明白,劝她道:“那孩子不是你捡回来的野孩子吗,冲走了就冲走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家里也穷,少养一个不——”
“姐……”那人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
顾青青冰冷到没有知觉的身子微颤,抬头望去,只见方才说话的村民脸色瞬间僵得发青,她看向顾青青身后嘴巴张大说不出来话,最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嘀咕了句:“这……这怎么可能。”
“心安哥哥!”同时,徐家小姑娘的叫喊声也在耳畔响起:“是心安哥哥——”
娇小的身影从旁边跑过,顾青青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然后,不远处满身是泥的少年就这样映进了她的瞳孔。
“姐……”顾心安低垂着眸,声音小小的,在看见她时眼底除了委屈,还有一片似水温柔的潋滟光华。酸涩的液体覆盖住了眼眸,顾青青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手心里指甲刺破了皮肉,疼得她无法开口说话。
“姐,对不起……”少年低声向她道歉,然后慢慢走近,他身上的衣裳湿透了,浑身是泥,还沾着一股鱼腥的青草味儿。
这一刻,顾青青第一次感受到了如释重负和原地重生是什么感觉,她等不及再听少年讲什么,就这么踏着泥水踉踉跄跄冲过去,一把将人搂抱在怀里。
“死哪儿去了,你大早上的死哪儿去了——”心底酸水翻涌,顾青青哽咽着大声骂道,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失声痛哭起来。
“心安……”她依偎在少年肩窝里,此刻两人像是在无形中交换了身份。
顾青青跟个孩子似的在风中泣不成声,而顾心安则捏着她的衣袖,轻声安慰道:“姐,我没事,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