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妈妈，好痛。”
“好痛，妈妈，我不想再去叔叔那里了。”
“我要爸爸，爸爸才不会这么对我。”
“步！你爸爸已经不在了，现在能对我们好的只有那个人！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拒绝，知道吗？”
“可是妈妈，我好痛。”
“痛也得忍着，如果不是那个人我们又得回到那个脏乱的地方生活了，你不是很讨厌那里的孩子们吗？”
“可是叔叔……”
“现在开始，要改口叫他爸爸才可以哟。”
……
清水静静地坐在游乐园里的长椅上，安静得过头，仿佛听不见周围的欢乐喧嚣。
记忆里，在她很小的时候，名为父亲的男人经常在假期里带她来这种吵闹的地方玩。大概当时的情形和现在能看到的差不多。
清水看看周围来往的游客们，特别是带着小孩的。小孩拉着父母要去这要去哪的，坐在父亲肩膀上的，玩累了在父亲怀抱中安心睡过去的……
她应该也做过类似的，但印象并不深刻。
事实上，关于亲生父亲的记忆只停留在她六岁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个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许多管子，就连抬手都做不到。
“步，真对不起。”
“爸爸可能没办法再带你去玩了。”
“今后，要听妈妈的话哦。”
“爸爸，会在天上一直注视着你们的……”
她还小，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只知道爸爸看上去累坏了，想睡个觉。所以她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他，有人来的时候，就提醒他们小声点，他的爸爸要睡觉了，只有睡够了才有精力带她出去玩啊。
……
“想什么那么出神呢。”霍克斯的声音响起。
清水抬头，便看到了他递过来的草莓味的可丽饼。
“草莓……喜欢吧？”他笑着问。
她点点头，道了谢接过后安安静静地啃着。
不记得小的时候吃的是什么味道了，所以她会记住现在的味道的，因为很好吃。
“刚刚玩那些项目你完全提不起劲啊，是不喜欢吗？”霍克斯在她身边坐下，“可丽饼倒是很喜欢。”
“濒临死亡的时候产生的刺激感，我并没有觉得，所以没感觉。”横竖不过一死，她就连一丝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说起来我也是，毕竟平时就一直在很高的地方飞行，做很多困难的动作，比起来过山车确实平淡了点。”霍克斯若有所思。
清水看他自说自话，继续吃自己的。
“哟西，我决定了！”
霍克斯忽然站起来，满脸兴致地看向清水，咧嘴爽朗一笑：“飞起来吧，我们。”
“？”
清水没反应过来，霍克斯已经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接着便撑开了双翅，双脚向下一个蓄力，然后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清水被凛冽的风刮的脸生疼，忙眯起了眼，而霍克斯直线上升，飞得极快。
“睁开眼看看周围。”霍克斯语气里满是自信。
清水发现他停了下来，有些迟疑，还是睁开了眼睛，云层在脚底下，虚幻而不真实。
“这可不是搭飞机就能感受到的，霍克斯才能欣赏的风景之一，怎么样，好看吧？”霍克斯刻意抱紧了一些，她穿得毕竟单薄了些，这会还在发抖。
“可丽饼掉了。”
“哈？”
“因为你突然加速才拿不稳的。”
“重点是这个？”
“我还没吃完。”
她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有些哀怨。难道不是应该满脸兴奋地说哇好厉害好漂亮好棒啊这种话吗？明明都到高空了耶！
霍克斯真心不懂这小姑娘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哈啊，下去再给你买一个，别再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我了，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才对吧。”霍克斯无奈。
清水这才好好观察起周围来，虽然没有幻想过这种情形，但带来的震撼一点也不小，她确实挺喜欢这种在高空中的感觉。
一不小心就可能摔成肉酱。
但一种名为自由的冲动在胸腔下涌动着，心脏稍微加速。
注意到她变得明亮而有神的眸子，霍克斯知道自己押对了。小姑娘果然是小姑娘，很好哄这点都是一个样的，无论她平时再怎么老气横秋也好，都无法改变她本质就是个孩子的事实。
“小的时候，爸爸告诉我，天上的云都是棉花糖。”她轻声道，看着周围的白色雾气，眉眼柔和了不少，“远远看确实就像棉花糖。”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人，看来他这么做是奏效了。
“我在想，如果是霍克斯先生来做我的爸爸的话，事情一定不一样。”少女抬起头来，浅葱色的长发在风中起舞。
霍克斯垂眼，凝望着她恬静的轮廓，她笑了。
“我才22岁，当你爸还不够格，话说我真的有长得那么老？？？”
霍克斯笑着。
“霍克斯先生很年轻，也很帅，声音也好听，我并不讨厌。”清水认真道。
“噗呲。”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安慰了啊。”
“……不客气。”
“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高空之下，相拥取暖的两人。
此刻安宁而平和。
清水抬头，望向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