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稳了稳情绪,颤抖着问:“什么时候?”
尤晓羽说:“听说他留学回来就结婚了,他的前妻是韦茹仪。”
韦茹仪,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终究还是成为了绕不开的宿敌。
大三下学期的辩论赛,林霜清是作为学院的辩手代表参赛的,一路打到了决赛,夺得了冠军。三四名的比赛已经先比完了,路云起所在的经济学院也打赢了。
颁奖环节之前,林霜清作为优秀选手的代表,先去休息室候场。
休息室的门半开着,她看到韦茹仪递给了路云起一束玫瑰花。
韦茹仪的侧脸很好看,小巧玲珑的鼻尖,盈盈的眼眸。
林霜清在门口站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听到韦茹仪略带羞怯地说:“给你。”
路云起接过了花:“谢谢。”
林霜清悄悄退了两步。明明这段时间,路云起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她吃饭,找她自习。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她感到心跳有些乱,侧身踱步向幕布后的通道走去。就在她离开休息室门口的那一刻,她听到路云起说:“我知道……”
她加快了脚步,冲到观众区。
等到颁奖结束,获奖选手单独留影的时候,没想到路云起捧着那束玫瑰花走到了舞台上。
他深情地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雾,又好像有星星,他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林霜清看着那红得耀眼的花,心中满是悲愤,他是多么漫不经心,一时兴起,顺手拿了这束花就自信满满她会答应他?
我可去你的吧。
林霜清抬手就是一耳光,礼堂的回声那么响,这一耳光可谓惊世骇俗、惊天动地。
辩论赛结束之后,林霜清就开始了在艺加的实习工作,她也没有再收到过路云起的任何消息。直到大四上学期,林霜清在学校整理开题报告,在食堂碰到了李勇鹏。
李勇鹏主动坐到了林霜清对面,一脸胆怯:“林霜清,听说你在辩论赛上打了路云起,是吗?”
林霜清没有否认。
李勇鹏挠了挠头:“对不住,路云起那小子拜托我帮他把花店的花取来,谁知道我刚到礼堂门口突然闹肚子,所以把花放到了洗手台上,给他发了信息,等我出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把花拿走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他去厕所拿花了,还是你闻到那花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才生气的?”
这些话如惊雷一般,轰得她头嗡嗡作响,她忙问:“路云起呢?”
李勇鹏说:“这学期他出国交流了。”
“交流到什么时候?”
“两年吧,回来就是要准备毕业论文答辩了。”
那段时间,林霜清一直想与路云起联系。
路云起的社交软件都是不在线的状态,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有遗憾,于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在吗?
没有等到回复。
她把这件事放下,投入到了工作。
后来又过了半年,有段时间,她总是梦到他,梦他怒眼相对,梦他们手牵着手。
她鼓足勇气,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我们谈一谈吧。
聊天框那头显示她已经不是他的好友了。
她知道他被伤了自尊,应该会恨她。
她不知道自己对路云起究竟是心动不休,还是不甘心而已。
林霜清终于想明白了,韦茹仪的羞怯和不解释,终究是在心理上与人玩游戏,而她偏偏就中了她的诡计。
而她对路云起一无所知的那八年,她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他们结婚生子。
这也是路云起一直以来不曾对她提起的秘密。
错了,全错了。
林霜清是打车到路云起滨海假日酒店的。
她找到了他的办公室,隔着玻璃看到他正在将衬衫的袖口往下放,系好扣子,看来准备下班。
他抬头看到了林霜清,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打开门,冲着她微笑:“我是不是要理解为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
林霜清轻轻关上了门,慢慢走近他,抬头微笑着看他,眼神却是嘲讽的:“孩子最近怎么样,功课好吗?”
他想要牵住她的手就那样顿住了,半晌,又收了回去。
他说:“我今天本打算和你说这件事。”
林霜清说:“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和我说这件事。”
他说:“从前我没有必要和你说,因为……”
“因为从前我根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对吗?”
“对。”他说。
那一瞬间,林霜清眼里含了泪。
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寒夜,想起了天寒地冻里的火车站,想起了沙发上的路云起。
在那样的窘境里他都能想起她。怎么,怎么现在她反而成了那个不相干的人?
人有念想积累,一层两层,哪怕塌下来也能重来。
而如果这念想如飞絮、如浮云,累得再多,也终归一吹就散,一触就破。
他们之间,隔着时间的河,各怀心思,各有心事,各取所需,各论进退。
林霜清不怕输,不怕欺骗,却抵不过隐瞒。这意味着他审视她,揣度她,衡量她之后,选择了接纳她。
而她不愿意成为被选择的那个人。
明白了这一点,她终于放下了8年来的执念。
这场没来由的青春恋歌,你早已找不到它的序曲,如今也该散场了。
林霜清捧着路云起的脸,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