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果然与珠颜所说如出一辙,苏岚仅凭直觉判定,这女子很危险,非常危险。
饶是孙芸贞演绎出那绝佳自然的热络,也无法骗过如今的苏岚。说到底,苏岚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孩童,虽已过去良久,颠沛流离的遭遇与人情冷暖的往事却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高高在上的花魁娘子怎会对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女子一见如故,这不合常理。苏岚镇静的抽回自己那被孙芸贞紧握的手掌,凛然与花魁那透人心骨的寒意双眸四目相对,她淡然一笑,双手拜会低头作揖,说道:“小女子见过花魁娘子。”
孙芸贞右眉微微上扬,慢悠悠转过身整理着袖口衣襟,尖锐的问道:“哦?你我初次相见,你如何确信我就是这樊风楼的花魁娘子?”
此话一出,苏岚也不慌张,只是娓娓道来:“我看姑娘你容貌气度俱佳,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气派世间罕见,这樊风楼里的姑娘,当真要甘拜下风。而你又是樊风楼主的姐姐,自然位高一等,无法与常人想比。你若不是花魁娘子,恐怕这樊风楼上下,也没人敢担得起这花魁娘子的大名吧。”
孙芸贞微扬起下颚,莞尔一笑,说道:“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拜倒在姑娘裙衫下的男子想必数不胜数,我看姑娘你是个人才,可别浪费了天资,如若随了我樊风楼,定会成为我们樊风楼的活招牌。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别走了吧。”
这话看似称赞,实则侮辱,吴侬软语,却隐隐透着强硬。苏岚面不改色,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怒火,扯着嘴角笑着回绝道:“小女子留下实属不妥,我怎敢与花魁娘子争锋。”苏岚这话回得毫无纰漏,心中却暗暗骂道,这姐弟俩像是串通好了的,一个想软禁,一个想囚禁,都是疯子,果真是一家人。
“不敢与我争锋?只希望苏姑娘日后记住此话,说话可要一言九鼎才好。”孙芸贞轻轻拍了拍苏岚的肩膀,笑着说道。
苏岚心道,这花魁说话笑里藏刀,属实难以应付,不怪珠颜反复叮嘱要离她远些,方才只见那巨鳄要伤人,如若看见有花魁娘子在,自己断然是不会出现的。如今既见了面,已是避无可避,只能尽力小心应对了。
早已听出了孙芸贞言语中的夹枪带棒,徐阴略思索了一番,便说道:“前些日子,楼里刚到了些上品胭脂水粉,我待会儿酌人给你们那儿都送去一份,待会儿便是樊风游园会了,你们各自回房梳妆打扮去吧。”
苏岚正愁没机会溜走远离那花魁,立即应允的答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回房间了。”说罢,与花魁低头作揖后转身离去。
花魁娘子却不答话,看着苏岚远去的背影,孙芸贞笑着说道:“怎么?弟弟还怕我吃了你那美人不成?”
徐阴面色阴沉,冷冷答道:“天下女子你皆可动,唯独不可动她。”说罢,徐阴正要拂袖离去,却被孙芸贞的话语叫住,驻足在原地。
“等等,我知道是谁开启的湮灭仪式。”
“谁?”
“九爷。”
“他提前到了?”徐阴眯着眼眸,缓缓转过身,邪魅的笑道:“难怪拿我的黑美人出气,让他好好挑选,免得他日后为难我们。”
孙芸贞上前几步行至徐阴身后,低声说道:“他这次带话来,说要你立刻赶回禹州城,那边有要事相商。”
徐阴疑惑的回头,直视着孙芸贞的眼眸,问道:“他既要你带话,为何你现在才告诉我。”
孙芸贞眼神如冰,恶狠狠的说道:“弟弟,你该知道,我厌恶他!可只有我,能领他来这樊风楼,我最希望的是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徐阴忽而面色柔和下来,抬手为孙芸贞细心的整理了一下发髻的碎发,柔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委屈,可你不要忘了,我们也是受制于人,从前的事...”
“从前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孙芸贞一手挥开徐阴的手掌,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待孙芸贞消失在樊风庭院内,徐阴朗声说道:“无犀,出来。”
无犀从亭檐的藏身处一跃而出,转瞬间已来到徐阴身边,她低头作揖说道:“主公,方才我去了芸贞姑娘的房间,里面并无一人。”
徐阴握紧了拳头,挑眉说道:“我就知道她不会说实话,你和青瓷立刻前往嗜魔楼,看看那帮人是不是躲进了那里,若见到,一个也不要留。还有...”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那铁盒慢慢开启,只见一只黝黑的小蜘蛛从铁盒内缓缓爬至徐阴的指尖。
“主公,这是黑美人,但是...”无犀欲言又止。
“但是它太小了?这是那黑美人产的卵,刚孵出来不久。无犀,伸出手来。”无犀毫不迟疑,顺从的将煞白的手掌摊开,任由徐阴凭着指尖的气流如利刃般轻轻将无犀的掌心划破,那泛着黑气的黑血从掌心的伤口处涔涔渗出,一滴一滴顺着指尖滑落在地。
那黑美人从徐阴的指尖纵身一跃,灵动的触角飞速开合,贪婪的吮吸着地上掉落的黑血,不多时,那黝黑的小蜘蛛已莫名瞬间长大了数倍。
“好了,压住伤口,别让它吃太多,长得太大。”徐阴轻扬起头,示意无犀退后,无犀点点头,按压住伤口,不一会儿掌心的伤口便飞速愈合如初。
她抬起手,摇曳的鬼火陡然出现在掌心中,鬼火中青瓷模糊的影像瞬间清晰可见,一个衣衫褪去的半裸女子被枯枝缠绕于全身,此时赫然睁开双眼。
无犀对正在疗伤的青瓷说道:“主公有令,让我们立刻去噬魔楼找人。”说罢,鬼火霎时湮灭,无犀向徐阴躬身作揖,随即领着身旁硕大的黑蜘蛛一跃而起,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樊风庭院上方,藏幽阁的木窗虚掩着留下一条缝隙,苏岚低头透过缝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