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走廊尽头是一扇窗。透过窗能看到医院西侧的小片空地。
一棵粗壮的松树在中央，松下是一套敦实的石桌石凳，两侧竹林环绕，在月光的抚照下愈发清幽。
重点是，此刻一个白花花的大年娃娃被绑在了松树上。
“这是谁？”慕思思上前一步。月光再明亮终究也是夜晚，看远处的东西带着点朦胧。
“吴浅，”李一举着手机，滑动屏幕放大拍摄画面，“你看石桌上。”
慕思思凑过去看了好一会，才从石桌中间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
“那是什么？”
“吴浅很想要，这个大小只能是药丸。”李一说。
“下去看看。”慕思思转身要走。
李一按住了她的肩膀，道：“不正常。”
慕思思当然知道不正常，现在医院的情况，能把吴浅绑在树上的只能是玩家。
而原因……她还没想明白。
今天是第四天，青膻会在四到六天融合成功。吴浅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而能救她的药丸就放在她的面前。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徒劳地挣扎。
是什么恶趣味吗？
而自己只要下去，随手就能救下一条命。
会这么简单吗？
慕思思停了下来，将胸前别着的徽章取下。她停顿了片刻，道：“我还是想去。”
她排除了道具在勇气上的加成。
李一不愿冒进：“那我在这里等你。”
慕思思带好徽章向下奔去。
吴浅被很粗暴地捆在树上，身上勒出一股股肉。此刻她对面前的药丸没什么向往，安安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浅？”慕思思试图唤醒吴浅的意识。她拿起石桌上的药丸，但吴浅却瑟缩了一下。
“你是青膻？”慕思思问。
她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一丝焦灼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一团燃烧的火球朝慕思思飞来。慕思思侧身提剑格挡，火球落地。这是一件燃烧着的病号服，好像裹着什么重物，有奇异的肉香溢出。
慕思思上前用剑挑开，病号服下露出了一块晶莹的白肉。
“这是……”慕思思扭头看了看吴浅，吴浅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是青膻的肉。
吴浅此刻是青膻的意识主导。
医院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一个小护士在住院楼侧门出现，她的肢体蜷缩在角落太久已经相当僵硬，猛然起身走路都摇摇晃晃。
她的眼白爬满血丝，整个眼球都向外凸出。
“嗬、嗬嗬……”
随着第一个小护士的出现，更多小护士冒了出来。有的小护士一个不稳摔倒了，就两手并用地向前爬。两栋楼像是不断吐出怪物的母体，小护士像扭曲而又僵硬的丧尸。
慕思思迅速斩断了吴浅身上的绳索，但她们无处可避。
小护士受青膻灼烧的味道开始崩坏，会不计一切地扑咬啃食青膻。这是能让她们再度生长发育的上好补品。
她们会……分食吴浅。
慕思思现在离两栋楼都有些距离，有勋章的加持溜走不成问题。可吴浅怎么办呢？
她是小护士群的目标，无论跑向哪里都甩不掉崩坏的小护士。
要放弃她吗？
又或者，攻击小护士吗？
可医院里……只有这些小护士了。
她抬起头，看到了三楼窗前柳暗与花明的身影。
她不能杀小护士，沦为无主之地的代价太大了。到时候不要说已经到了寄生融合期的吴浅了，所有玩家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她似乎也没办法对吴浅无动于衷，那是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普通人。
今晚的月亮似乎太亮了，照的太清晰了，她清楚地看到了小护士的兽性与癫狂。
身后一阵滋啦地电流声，吴浅惊声尖叫，扑腾一声倒在了围墙旁边的地面上。
慕思思心里叹了口气，翻墙没戏了。当她回过头时，身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想见我吗？”
陆念出现在她面前，一手随意地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宽大的黑袍挡住了她大半的视野。
慕思思感觉他有点奇怪。刚刚的话也不像他会说的。
熟悉的眉峰，难辨的眸光，纤长的睫毛打下阴影。阴影？
“陆言？”
“是我。”他说。
“你先别杀……”慕思思生怕他一激动把小护士片的跟院长一样。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小护士好像没有扑过来。
她偏了偏头，越过陆言向小护士看去。小护士们匍匐在地上，身体像树梢的绿叶一样颤动。
她们被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那是一种让人濒临死亡的压迫感。
“领域。”陆言说。
对了，白鬼是有领域的。
那是它们的天赋技能，早在第一次进本时，慕思思就从老人那里打听到了。但因为陆念的能力太弱，一直没想起这个东西。
陆言也有领域，他是白鬼，他是一只很强的白鬼。
“别看她们，”陆言伸手把她身体扶正，“抬头，今晚的月色不错。”
慕思思下意识地抬起头：“是不错。”
这是一轮圆月，月明星稀，它孤傲地挂在夜幕上。
“不要低头。”陆言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