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
雪花大的迷了人眼，连道路都辩不清了，沈凌下山一路寻找，走了许久许久，寻到凌乱的脚步方才找到雪镜衣雪不离。
找到他们的时候，沈凌看到雪不离化为狐狸，洁白的绒毛上满是鲜血，他蜷缩着身体把雪镜衣包裹住，努力温暖她，不停用舌头舔雪镜衣的脸，狐狸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流出来。
雪镜衣的脸白如雪，似乎是冻僵了，阖着眼睛偎在雪不离怀中一动不动，沈凌看到这一幕，她心中酸楚，急忙走过去。
“救救我师父。”
雪不离乞求沈凌，不停的用舌头舔雪镜衣的脸。
沈凌摸雪镜衣的手，发觉她浑身冷的像冰，身体已经冻僵了，雪镜衣断了仙骨，修为尽毁，这样的酷寒，她根本承受不住。
沈九尾立刻上前给雪镜衣把脉，他指尖探到雪镜衣的脉，身体顿时僵住，雪不离满怀希望地看他：“沈神医，我师父什么时候能醒，她已经睡很久了。”
沈九尾手指颤了颤，他缓缓缩手，低声道：“你师父，已经过世了。”
沈凌神情一震，她急忙探雪镜衣的鼻息，然后她遍体生寒，忽然一下冷得浑身发抖。
雪镜衣。
死了！？
她居然就这样死了。
沈凌整个人都懵了。
雪不离睁着眼睛怔忡看着沈九尾，他的眼神透着迷茫，然后他低头不停用舌头舔雪镜衣的脸，想让她醒过来，慢慢的，他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了。
沈凌知道雪不离心中难受，她想伸手抚摸雪不离，安慰他，手伸出又缩回来，她有点不敢碰雪不离，她心里很愧疚。
雪不离的睫毛颤了颤，他终于动了，他化成了人形，用双臂慢慢搂紧雪镜衣，将她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
“师父……”
他喃喃地叫。
声音轻轻。
却听得人撕心裂肺。
雪不离眼中没有泪，他只是抱紧雪镜衣，忽然踉跄着起身抱着雪镜衣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浅地向前走。
沈凌急忙拦住他：“你去哪？”
雪不离的眼神，平静的让沈凌只想到四个字，心如死灰。
那一刻沈凌就知道，这个少年，他活不了了。
雪不离抱着雪镜衣，低头温柔地看她，轻声道：“师父一直喜欢温暖的地方，她喜欢花，喜欢草，我要带她离开这座雪山，带她去春暖花开的地方。”
沈凌缩回去，看着雪不离在风雪中离去。
伽罗容问她道：“你为什么不帮他？”
按沈凌的性格，她应该会出手送雪不离离开雪华山。
沈凌闭了闭眼睛，她低声道：“我希望他能活下来。”
她希望雪不离能走久一点，这样他就有时间去后悔。
生命，原来是这样的。
沈凌凝视着雪不离在风雪中踉跄的背影，少年那么孱弱，却又那么坚韧，雪镜衣，她们前一刻还是朋友，这一刻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凌心头揪痛，控制不住的伤感，她忽然道：“伽罗容，九尾，回去收拾东西，我们走吧，不救容冰璃了，不要沈雪镜了。”
这一刻，她只想好好活着了。
不想在乎自己是谁的替身，不想关心自己有什么任务。
一路沉默着回到雪华山，沈凌遇到了雪寒见与白苏，她们正忙着接待各大仙门的贵客，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沈凌忽然心寒，似乎这雪华山的万千冰雪都钻到了她的心里了。
她替雪镜衣不值的。
雪镜衣但凡有一刻自私自利，早离开了雪华山，一定不会是这般下场，可是她用命守护的仙门，只将她当作一个守护雪华山的工具。
一旦雪镜衣没了修为，她便没有了价值，便被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沈仙主。”
雪寒见笑着上前打招呼。
沈凌看着她，只觉着索然无趣，她连吵都不想吵了，只是头一低离开了。
雪寒见笑容僵住。
沈九尾冷冷看她：“雪镜衣死了。”
周边所有人都僵住，白苏嘴唇抖了两下，眼眶瞬间红透，雪寒见捏紧手，却是什么都没说。
沈凌回到自己的小院，她今日有些累，也没有胃口吃饭，只想睡一觉。
沈雪镜却在她的小院中等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魔族？”沈雪镜询问她。
沈凌走到门口扭头看她，盯着她的眼睛：“方才我下山去找雪镜衣，她死了。”
沈雪镜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一丝动容：“她是咎由自取，堂堂仙门仙主为了一只妖自毁修为，所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
沈凌目光在沈雪镜脸上移动，想要找到一丝的不忍，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忽然觉着自己的任务是无解了，她没有能力感化沈雪镜去接受沈九尾。
“我一直想问你，你却一直不肯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沈九尾？”沈凌问。
沈雪镜脸色一变，不耐又冷冷道：“从来没有，不过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他的喜欢都教我恶心。”
沈凌：“……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用刀捅他，你杀了他无数次。”
沈凌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穿错时，被沈九尾用刀刺穿身体，那是沈九尾第一次伤害他的师父吧，沈凌想到当初沈九尾小心又卑微的抱着自己，抱着他以为的师父。
那时候的他，精疲力竭又绝望。
他爱的卑微，甚至不敢要沈凌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