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的眉心,从刀疤脸递出赌债的欠条起,就没有舒缓过。 这个刀疤脸能言善辩、口若悬河,讲话井井有条,各种敬语信手拈来,再配上自他身上逸散而出的这若有若无的文雅气场,若不是因为能在他的锁骨、前臂等衣服盖不住的地方能看到狰狞的纹身,否则还真可能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哪个私塾的教书先生。 将赌债的欠条还有青登他们橘家以前所缴纳的那上百两偿款以双手奉还给青登,然后又用最顶级的敬语对青登说了些“我们的首领清水荣一真的很敬佩您”之类的赞美言辞后,刀疤脸向青登微微欠身。 “欠条与钱,在下都已送到。” “冒昧打扰阁下与贵馆,万请恕罪。” 刀疤脸将身子一转,也朝站在试卫馆大门处的周助等人欠身行礼。 “事已毕,请恕在下先行告退了。” “啊,对了。差点忘记说了。” “对于您这样的少年英杰,清水大人他从不吝于援助。” “橘先生您日后若是碰到了什么需要人帮忙的事,可以尽管来找我们。” “像是在处理什么案件时,需要人来帮忙收集线索之类的事情,我们都很乐意帮忙哦。” “我们‘清水一族’不敢说别的大话。” “但在江户、横滨、神奈川这块地界上……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我们‘清水一族’所说的话,可能比天皇和征夷大将军还要有用。” 刀疤脸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相当地平淡。 但在这平淡语气之下,潜藏着淡淡的骄傲与自信! 又跟青登等人说了句“告退”后,刀疤脸领着他身后的那帮部下们扬长而去,身形隐没在试卫馆所坐落的高坡之下。 在刀疤脸等人离开后,周助等人走出试卫馆大门,围拢在仍站于试卫馆大门外的青登身旁。 “那帮人在搞什么?”原田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发,“我还以为是来上门搞事的呢……我连我的长枪都带上了。” 原田晃了晃他肩上正扛着的长枪,接着继续道。 “结果原来只是来还橘先生父亲的赌债欠条和以前所缴纳的还款的吗……‘清水一族’的雅库扎啥时候那么心善了?竟然还会主动给人免除债款。” 原田的话音刚落,土方便没好气地淡淡道:“你指望雅库扎发善心、跟你讲道理,还不如去指望那些大剑馆的学徒们不要再那么趾高气昂的,最起码后者的可能性说不定还更高一点。” 年过花甲、吃过的盐比青登他们吃过的饭还要多的周助,将他那对眯眯眼微微睁开一丝,凝视刀疤脸等人离开的方向:“他们应该是见橘君现在青云直上了,所以想和橘君打好关系吧。” “嗯。”周助的话音刚落,青登便轻轻地点了下脑袋,“我猜也是啊……” 雅库扎和官府中人套近乎——这基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倒不如说:雅库扎正是靠着和官府中人套近乎、拉拢官员们,才有办法那么滋润地活着。 设法拉拢那些政界新星……这也算是那些雅库扎的常见操作了。 青登最近因以惊人的速度创下一件又一件大功绩、而且还是出身自专管江户治安的“三回”,不难推测——现在的青登在“清水一族”的眼里,自是有着极高的拉拢价值。 除了是为了和他搞好关系,为日后拉拢他做准备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突然“良心发现”,把他们橘家的所有欠款免掉并将他们橘家之前所还的那些钱全数奉还。 “……如果他们是想靠免除我们家的债款来和我打好关系的话,那他们实在是想太多了。”青登将视线投回到手中的欠条上,无悲无喜的语气甚是平淡。 对于这些做尽各种正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肮脏事、残暴事的雅库扎,青登只有恶感,没有好感。 不论“清水一族”对他做了什么、给了他什么样的好处,青登都不会对“清水一族”产生半点好感。 因此,出于对雅库扎的反感,即使“清水一族”现在把他们橘家的欠债给一笔勾销了,青登也没有半点“承了他们人情”的感觉。 更何况——跟完全没有法制观念、道德意识,底线就是没有底线的雅库扎谈所谓的人情、人情债,本就是非常搞笑的事情。 当人家铁了心地要对你怎么样时,不论是你有没有欠对方人情,还是对方有没有欠你人情,结果都没差——人家认不认,全看心情。 “清水一族”直接把他们橘家500多两金的债款给一笔勾销,已经做足了想和他搞好关系的姿态。 如此一来,不论青登接不接受他们这“将债务清除”的示好,结果都不会有啥不同。 “清水一族”很显然是不可能就因为青登不接受他们的示好而停止对青登的拉拢。 既这般,不如先索性直接收下他们返还的欠条与偿款。 原田抿着嘴唇,仰头看天。 他看上去,似是在思考青登、周助等人刚才都在说些什么。 但很显然——没有动脑习惯的他,大脑自动触发了抵触机制。 仅过了大概5秒钟的时间,原田便面带疲惫地用力摇了摇脑袋:“虽然听不太懂你们刚才都在说些什么,但这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用再还那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