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的庭院,只能依稀听到众人的呼吸声以及箭羽的“嗡嗡嗡”的颤动声。 因为青登的射速实在太快,每支箭射出时,几乎都没有瞄准,几乎都是抬手就射。 所以,3根箭失尽数射出的总时长,拢共也不到10秒钟,这10秒钟里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从箭筒里取箭上。 射速过快、射击时间过短的缘故,青登射出的每一支箭失,直到现在仍在因反作用力而如鹡鸰之尾般微微颤抖。 偌大的庭院里并不只有青登、北原耕之介、左那子和大月实。 在庭院的边缘和门口等地,伫立着不少负责警戒任务的雅库扎。 北原耕之介和左那子等人也好,这些站哨的雅库扎也罢,除青登之外的在场每一个的目光,在略微地愣了愣后,都是呆滞地凝固在了被三根箭失命中靶心的箭靶之上。 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置信。 双目发直的北原耕之介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体地存在,整个人处于一种灵魂仿佛脱离身体、神游天外的诡诞状态。 片刻后,他的意识迟钝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他五官僵硬地转动同样僵硬无比的脖颈,双眼震愕地看向青登。 只见此时的青登,正像个得胜归来的大将一样,以缓慢且从容的动作解除射击架势。 ——仁王……会弓术?!他为什么会懂得弓术?! 尽管内心很抵触这项现实,但铺呈在北原耕之介眼前的景象是实打实的、无视不得的。 身为爱弓之人,北原耕之介一眼就看出青登适才露出的这一手有多么地惊艳。 要知道,青登所用的这支箭靶,可是20米靶啊。 对于没接触弓术,乃至弓术不精的人来说,别说是20米靶了,哪怕是将箭精准射在10米靶上都很困难。 北原耕之介为了杜绝“青登说不定懂弓术”这种情况,才特地选用了他的箭场里距离最远的箭靶,即这支20米靶来考验青登。 若只是普通的三箭三中靶心也就罢了,然而……青登不仅射击精度准得离谱,而且还是连瞄准的时间都几乎没有,抬手就射。 花老半天在那瞄准,以及张弓就能射……这二者是两种概念,两种境界。 毫无疑问,仁王是水平很高的弓术高手——这就是北原耕之介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青登那样的家境,不应该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弓术才对啊! ——难道仁王真的是最近才刚学弓术?这更说不通了!仁王是天赋异禀的剑术天才,难不成他在弓术上也有着超群的才能,学个把月就能达到常人苦练几年才能达到的境界?别开玩笑了!这个世上哪可能存在这种什么事情都有才能、什么事情都精通的怪物! 北原耕之介此时光顾着将充满震愕之色的目光凝固在青登的身上,故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就站在他不远处的左那子和大月实正露出着与他同款的瞠目结舌的神态。 二女此刻流露于言表的震惊之情,一点儿也不北原耕之介少。 不。也许……二女现在比更北原耕之介更加震惊。 因为她们远比北原耕之介更加熟悉青登,她们百分百笃定青登以前从未学习过弓术。 “……!” 大月实勐地感到自己的嘴角有些发凉,她连忙回过神来地抬手去摸感到发凉的位置——原来是她的红唇张得太大了,口水险些淌了下来。 擦净嘴角的口水后,大月实重新把始料不及的局促视线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实际上,截至刚才为止,有大股大股的对青登的怨念,源源不断地从大月实的内心升起。 我还不了解你橘青登的过往吗?你可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何曾学过劳什子的弓术啊? 明明不懂弓术却硬是要接下北原耕之介所提的所谓试炼……大月实忍不住心里阴暗地想:该不会……橘君是为了敷衍我,为了尽快完成对我所立的“会尽自己全力地拯救大月常次”的约定,才这么武断地对北原耕之介点头吧? 等试炼失败了,就装腔作势地对她说:“抱歉啊,我已尽我所能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大月实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大,越想越觉得气苦、委屈,险些掉出眼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青登第一次放开弓弦后,这些气苦呀、委屈啊,统统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花容失色,是像北原耕之介那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那子的反应要比北原耕之介和大月实澹定得多。 一方面是因为左那子自幼接受极严格的大和抚子教育,故而修养、很少露出那种情绪剧烈波动的失态模样。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老早就习惯了从青登的身上收获震惊与不可思议…… 左那子仅仅只是稍稍睁大眼睛,好看的脸蛋线条陡然绷得笔直,眼眸内情绪涟漪波动。 这个瞬间,左那子陡然回想起她刚才贴心教育青登的那一幕幕…… “……” 左那子感到自己的两颊正以极可观的速度发红、发烫。 这时,恰有一股轻盈的夜风拂来,左那子长长的头发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