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瓜生秀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吉原里共有4座神社,分别是东北方的‘黑助稻荷神社’、东南方的‘赤石稻荷神社’、西北方的‘开运稻荷神社’、以及我们此时脚下的这座‘榎本稻荷神社’。” “因为未获赎身的游女们不得踏出吉原半步,所以游女们平日里就在这4座神社里参拜、祈福。” “这4座神社既是她们聊以慰藉的娱乐场所……也是她们的墓地。” “所有不幸往生却又无人来认领遗体的游女,都会被安葬在这4座神社附近的空地里。” 说来也巧——言及此处时,瓜生秀恰好把青登带至榎本神社的后方。 青登放眼望去,只见前方耸立着数以百计的卒塔婆。 卒塔婆:梵语的音译,日本直接借用。原为灵庙、灵塔之意,在日本演化为直长条形木牌,作为类似佛菩萨加持的牌位,上面书写佛经名或法会名、欲超度者之名讳、供养者等资料。 望着这成群连片的“卒塔婆丛林”,青登不禁怔了怔。 “瓜生婆婆,这里是……白菊常来的地方?” 瓜生秀轻轻点头。 “白菊的好友……一位连真名都没有,只有一个花名‘红梅’的年轻姑娘,因半个多月前的一场意外而长眠于此。” “事发后,白菊每逢闲暇时候,都会来此地缅怀挚友。” 没有真名,只有花名——很显然,这是一位游女。 许多游女以前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或是因家计贫穷双亲无力供养更多小孩而被卖掉的女孩。 大见世及部分中见世为了保证自家店内的姑娘们的质量,会四处收容资质尚佳的孤儿与被家人卖掉的女孩,然后从小教导她们,把她们培养成专精于“讨男人欢心”的职业游女。 部分游女屋的老板会因懒得给孩子取名,索性只给对方起一个花名,不取本名。 瓜生秀领青登到墓园的一角。 “这就是红梅的墓。” 青登循着瓜生的目光望过去。 半人高的卒塔婆上,不见佛经名与法会名,只写了死者的名字:红梅,以及供养者的名字:白菊。 “白菊也没有真名。” 瓜生秀补充道。 “意外……” 青登呢喃,然后下意识地问道。 “她是因什么意外而往生的呢?得了病吗?” 要说游女们最常见的死因是什么,那当属得病了。 当前的日本尚未建起先进的卫生观念,也没有安全套这种方便的工具,不论是游女还是嫖客都极易得病。 时下青霉素等抗生素尚未被发明出来,一旦得了梅毒、淋病等花柳病,那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并不是。” 瓜生秀摇了摇头。 “她是与其情人心中了。” “啊,心中吗……” 青登咋舌。 心中——此词在日语中,可以有两种意思。其一,情侣一同殉情;其二,二人及以上的集体自杀。 因为游女的社会地位低下,所以受此世风的影响,娶游女为妻……特别是良民男子娶游女为妻的这种行为,在普罗大众们的眼里,乃难以忍受的禁断。 顶多将游女纳为小妾,娶其为妻则是万万不可,否则定会饱受周遭人的耻笑与白眼。 世俗的偏见以及爱而不得的痛苦,使得游女跟情人的心中事件一直层出不穷。 墓园的面积很大,不管看往哪个方向都是一眼望不到头。 为了找寻白菊,青登在瓜生秀的牵头下,踏访墓园的每一处位置。 途中,瓜生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向青登缓缓道: “唉……这事儿还得从半年前另一个女孩的心中事件开始说起……” “半年前,见铃屋的当红头牌风花与一个仙台藩出身的浪人相恋。” “他们虽彼此相爱,但却因大如鸿沟的身份差距而无法在一起。” “难以忍受离别之痛的他们……最终相约一起在秋叶山常灯明下心中。” 秋叶山常灯明——吉原的着名地标。顺着贯彻吉原中央的道路……也就是顺着仲之町走到尽头,便可看见这架祭祀秋叶权现的巨大灯笼。 “游女和情人心中——这本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 “然而……见铃屋乃吉原最顶级的大见世之一,风花身为此店的当红头牌,拥有着极高的名声。” “她与情人的心中吸引了不少家的注意。” “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聚拢而来的家们,有选择性地删改、夸大了事实,把风花与那浪人的心中改编成极其哀婉的爱情故事。” “什么那个浪人是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美的大帅哥啦……” “什么那个浪人是北辰一刀流免许皆传的持有者,曾帮风花打退无良的嫖客啦……” “什么风花是一个容貌不输‘江户第一美人’千叶左那子的大美女啦……” “统统都是放屁,没有一条是对的。” “虽然错漏连篇,但架不住市井百姓们就喜欢这种‘才干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