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对着二麻子的背影端着身份,口若悬河讥讽了半晌,待二麻子哆哆嗦嗦转过来请罪时才发现,他堂堂王爷竟然认错了人!
出了牢门,听见心腹回报,景柠竟大摇大摆地从侧门回了。枉他还专门吩咐小厨房做了些能给景柠垫肚子的糕点提了去!
一时间,洛屿也分不大清心中闷闷不平之气是因被戏耍认错了人,还是因赠送玉佩的情分叫人轻易辜负了去。心中发堵,自然要人与他分担,这才有了书房中兴师问罪的这一出。
景柠虽不曾亲历前因后果,但也推断出了二三,赶在李尔老老实实跪地请罪前惊讶开口:“这玩意儿的确有些眼熟,不过看王爷这随意摔打的模样,想来也不是贵重稀罕的物件儿,王爷可万万不能因此气坏了身子。”
李尔瞬间瞪圆了眼见,仿佛在看个不要命的疯子,小声提醒:“这可是御赐的……”
“是了,”景柠毫不犹豫地抢回话头,“玉质珍宝固然珍贵,可断不及王爷身体安泰重要,若是因这儿玩意儿大动肝火,那才是最不值得的。”
御赐之物洛屿敢这么摔?那可是府里上上下下几百人都难逃的死罪了,即便是真的,那也得咬定了就是假的。
景柠自认最是懂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声夺人将这腰牌定为普通玉佩。
洛屿闭了闭眼,他方才摔的那块的确是假的,可二麻子带着来王府叩门的却是真的。
平复了一阵,洛屿睁开眼,淡淡打破了书房里诡异的静默:“天色已晚,都退下吧,明日再议。”
月色凉如水,回去的路上景柠才真静得下心仔仔细细赏起来王府花园的景致来。
王府内外的景致,差距着实有些打了。王府正门口两边半人高的石狮早被盘的油光水润,亮朱色漆的大门上头又挂着两个几个沉甸甸随风摇曳的红灯笼,明亮到敢于日月争辉。
可府内却是大不相同,九折回廊中只远远缀着几个暗沉沉的灯笼,忽明忽暗看不清楚,便是仆役手上提的灯都比它们显得更明亮些。
穿了小半个院子,景柠忍不住开口问身前引路的小丫鬟:“富贵人家的院子黑灯瞎火的可真不常见,昨日还亮亮堂堂的。”
相较之前见到的那些,这小丫鬟倒是格外活泼随和:“许是灯红通明的容易招贼罢。”
景柠好奇:“洛安城的治安,可是连王府的安稳都护不住吗?”
“可不是嘛,”小丫鬟乐呵呵与景柠分享起了自己白日里听到的传闻,“昨日府上乱糟糟的,可就是闹贼了,今日王爷可把夜巡的侍卫大哥们都叫去训了个遍!”
闹这么大动静,不会就是为了掩盖昨夜的丢人吧?景柠眨了眨眼,状似焦急地问:“府上可丢了什么宝贝?看王爷急得很……”
“嗨呀,若是真丢了什么丢不得的,府里昨日那些人早就要都撵出去了,”小丫头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止不住地回头,景柠很是担忧她会被摔着了,“那些贼人都是些不识货的,成箱的金银珠宝不偷,跑去偷了堆赝品。”
看你这模样倒是颇为遗憾没丢点金银珠宝啊,景柠感叹间,已到了院门口,小丫鬟恭恭敬敬地作揖告别,转身却是撒丫子就跑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景柠笑着摇了摇头,在院中众战战兢兢等候她的婢女们的目光中回到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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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洛屿的书房内,景柠与李尔两人离开后不久,一道阴影闪进了屋内。
卯时破晓,洛屿一如既往地起身洗漱更衣,出门却瞧见景柠搬了个马扎,蹲坐在他的屋门前。
景柠出门前在脸上扑了层□□,顶着苍白的病态直勾勾盯着洛屿看。
“你这又是怎么了?”洛屿揉了揉额角,“夜间别顶着这副妆容晃悠,当心吓到人。”
许是考虑到洛屿昨夜外出吃的过于荤腥,早膳做的格外清淡爽口。
景柠昨夜回到院中只吃了些点心垫了垫肚子,清晨起来虽然饿得不行,用餐时的动作却格外缓慢。
洛屿已有八分饱了,景柠碗中的粥却还没下去一半,
看出她在故意拖延,洛屿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说吧,又怎么了?”若是来为弄丢他的玉佩请罪,念在初犯,倒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马。
景柠:“府上大牢在哪儿?昨日不是说抓到了偷到府上赝品的蟊贼?我想去看看。”
什么?这个女人还在惦记牢里的那几个家伙?洛屿皱起了眉,很不高兴:“你能不能消停点?刚醒来三天就将府里闹得天翻地覆,去牢里做什么?”
“妾掌管府上账册,支出的每笔账自然要查清楚,用在那些贼子身上的钱不也是要从府上的账册上走吗?”景柠说得大义凛然,似乎真是为了对账。
“……”洛屿看她眼巴巴的请求神情就知道景柠目的不在于此,但以往经验告诉他,若不顺着她来,她只会折腾出更大的事来。
思及此,洛屿松了口:“可以,但牢中地面湿滑,且近些日子来也不太安宁,晚些时候本王陪你同去。”看她猴急的样子,怕是一整天都会在书房里缠着催着,他也好趁此机会探探景柠的底。
“谢王爷!”景柠得了许诺,欢天喜地地用完餐就告退。
洛屿:“……”怎么感觉他又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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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大牢是由柴房改建的,只用作暂时收押。
景柠推门而入前要洛屿留在门口,美名曰担忧内里的人碍于王爷威名不敢讲出实情。
麻子脸被单独关押在了一处,墙上挖了个洞当做窗,风一吹就有黄土簌簌落下。
景柠拨了拨狱木门上的铜锁,其与铁链碰撞发出的动静成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