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需要一具全尸。莫不是有了什么活人还魂的法子?还是说,您想要我在您面前,扮出您意中人模样?”
“王爷,妾最后再劝您一句,若是您意中人已不在世了,您这样怕是会引阴邪之气入体,最终陷入疯魔癫狂;倘若您意中人仍旧在世,却并未与您在一起,怕是您和她有缘无分。更不必让执念入心了。”
洛屿脸色此刻阴沉得同样有些可怕,正要开口,却见景柠已走笔如龙地签好名字,又端出印泥画了押。
洛屿:“……你不是在劝本王,莫要拿你做意中人的影子寄托情思吗?”
“那就是王爷您的事了,”景柠端起纸张吹了吹,似乎巴不得墨迹快些干涸,“在府上,王爷是天,王爷金口御令的,妾身哪敢违抗?但签了这份约书,我就敢了。况且约书中的条条框框皆对我有利,哪儿还有不签之理?”
洛屿静静听完,上前从她手中抽走了要自己保有的那份,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身后又是景柠唤住了他:“王爷,您既然想要我扮她,不妨为我多讲讲她的事儿,也好让我心中有个模子,能照葫芦画瓢不是?这纸上的内容虽详尽,却还是太刻板了些。您总不至于希望您的意中人是个墨守成规的吧?”
洛屿仍是侧身乜斜着她:“王妃悟性极佳,不过几眼便瞧出重华郡……便瞧出她是位厌恶规矩束缚的,想必将书约抄写几遍便可全然领悟。本王不打扰了。”
险险把将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下,洛屿瞧了眼,景柠还是副洗耳恭听的样,他心中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了险些让他失态的院子。
独留在屋中的景柠则是将约书摔在了地上,恨恨地磨牙。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她记不得有多久未曾有人胆敢让她抄书了,洛屿竟然威胁她,揣摩不透他意中人的性子就罚自己抄书?
恨着恨着,景柠又将地上的约书捡了起来,翻看片刻,果然找到一条——禁诸事待得王爷许可奉其批。
那么此次到西坪一遭,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何时何日为归期,就由她自行定了。景柠满意了,将约书叠得齐齐整整,与取银的字据放在了一处,静待出府那日。
当日一早,紫姐儿进屋唤醒了她,云寄雪已备好车马在侧门处等着了。包裹前一日已让下人们收拾好了,此刻抬进马车,便可动身。
紫姐儿扶着她的手一路到了那日“发卖私通丫鬟”的侧门处,在景柠上车前又拿了件大氅要她披上,景柠感动于这份关怀,却不得不出言婉拒:“如今是出秋,那这些冬日里的用具作甚?”
紫姐儿不仅不听,还又拿了个冬日暖手的手炉塞进她手中。一面为她整理着大氅有些纷乱的绒毛,一面细细交代着:“娘娘不知,奴婢家中有句话,出门似晴天,转瞬云遮天。明朝晴日暖,暮夜雨风煎。娘娘放心,暖套奴婢昨日便收好放进车厢里去了。出门在外还是备全些好。都说远途无轻重,那带多带少不都是一样。”
景柠无奈地应着是,最终只得裹得如雪天般厚实,扶着紫姐儿的手出了门。
云寄雪今日扎着高马尾,又换了套英气的装束,让人一眼便知是位活泼爽朗的侠女。
洛屿虽未与她们同行,却将王府的马车拨给了她们,连带着还有十余个侍卫和一位车夫。
鞭声作响,马车渐渐驶离了王府,景柠撩起车帘向后张望一番,除了含泪挥送的紫姐儿和一众方才拎包裹的丫鬟,再无其他人。
待景柠合上车帘坐回软垫上,身边醋溜溜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姊,我们才去几天啊,您就这么舍不得王爷吗?”
景柠扭过头尴尬地笑了笑,许是因自己在王府中醒来后没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刁难,那里给她的感觉,其实还蛮像家的。
云寄雪沉默了一阵,轻声开了口:“阿姊,对不住。”
“什么?”景柠好奇地抬头,看到她目中满是泪花。
*
西坪镇虽算不得太繁华,但与两国交界处相近,又因两国数年前的止战盟约,日渐增多的商贸来往为这座小城镇增添了不少人烟。
本该是忙种的季节,城镇的酒楼里却人烟鼎沸,田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坚持劳作,更多的人们拥堵在了大街小巷里,交谈声此起彼伏。
陈成是个卖货郎,最常做的事便是从西坪镇挑选些稀奇的玩意再赶着驴车运到百里内的其他镇子上。按理说他出入此处也有四五年了,可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他随手拉住了几个兴致勃勃的青年人问了几句,可那些人也都是支支吾吾说不清,只是道:“肯定是有什么热闹瞧,别急嘛。”
转过墙,陈成见到了相识的摊主,他眼前一亮凑了过去,小声道:“这城里怎么人这般多?可是有什么……”
摊主微微一笑,摇起了本拿来扑虫的蒲扇,等着周身被好奇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才摆出了一副大感疑惑的神情反问道:“你们竟然不知道么?李员外家的小孙儿,要百日了。”
陈成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位李员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乐善好施,对于他这种跋山涉水前来讨个生计的异乡人们也格外友善,有时还会帮着他们与仗势欺人的衙役们周旋。
可就是这样一个活佛似的好人,却不知是招了什么冤孽,膝下虽有两子,却不曾有孙儿承欢膝下。
说起李家的往事,西坪镇的人无不摇头叹息。
李家长子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因妻子病弱而他又一往情深不肯休妻再娶也不愿纳妾,于是一直无子。
而李家次子在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跑到城郊去玩,一去便不知了踪迹,直到六年前才从偶然到此处的人牙子手里救了回来。此时已是二十来岁却目不识丁,心智也如孩童般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