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眼疾手快地从旁边酒桌上抓起半块硬奶酪,把他的后半句话堵回了嘴里,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那只鬼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小染…这个…味道好奇怪哦…”
“下次要是再在公共场合说这种奇怪的话,就请童磨大人吃这个。”我恶狠狠地吓唬他,“怎么样,比紫藤花可怕多了吧!”
鬼眼泪汪汪的把奶酪咽了下去,抢过我手里的红酒杯猛灌一气。
“小染好过分,人家要回家!”
“呵呵呵,回家啊?晚啦!“我露出邪恶的笑容,“现在是在海上,你游回去吧。”
不对,怎么说的好像我是个绑架了良家少女的人渣?
“没办法啦,那这个人家也一起扔到海里了哦?”
童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只相当精美的、镶嵌着螺钿的漆盒。
“这不是…那个什么高桥君那次从你房里偷的东西吗?怎么也给带出来了?”
我接过那只不大不小的盒子,意外的发现重量惊人,两只手居然差点没拿稳。
“这漆是江户那时的工艺吧…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童磨拿出一把样式极其古朴的小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
“是给小染的礼物哦,要不要打开看看?”
“什么呀,不会是首饰吧,我可不戴那种…”
我边笑边掀开盒盖,只觉得眼前一花,吓得我“啪”的合上了盖子。
“…不是真的吧?”我战战兢兢地看向童磨。
“当然是真的啦。”鬼难得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旁人在,才缓缓地再次打开了那只盒子。
“这是…大判金?还是10两的?你在哪里弄到的?我记得这个是勘定奉行所发的御金,只有上层旗本之间才能当作礼物互赠啊。”
“是人家攒的私房钱哦。”童磨无辜地说。
“…别胡扯了,你以为我信?”
“开玩笑嘛~”鬼从盒子里拿起一块金饼,很随意地抛向空中,“是有次帮一位大旗本出主意解决了困扰他很久的人,事后他送上门的供奉而已啦。”
“什么供奉!这么满满一盒子,明明是给你的封口费吧?”
“谁知道呢,人家那么忙,哪有空关心人类怎么想,看盒子还挺漂亮,就暂时收下了。”童磨笑眯眯地说,“现在是小染的啦,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哦~”
“童磨大人…”这次换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是我的神,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那小染晚上要陪人家喝酒,然后唱歌给我听~”
“没问题!”我抱紧盒子疯狂点头,“别说一首,一百首都行!”
入夜,客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航行。头等舱的餐厅里灯火辉煌,衣香鬓影,钢琴旁有人在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我还在教狯岳用刀叉切牛排,就看无惨大人穿着一身白西装,衣领上还别着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花,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唉,这年头,鬼都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狯岳连忙站起来,殷勤地拉开椅子,鬼王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交叉起苍白细长的手指,眯着眼睛打量他那正往嘴里塞牛肉的前上弦。
“你彻底堕落了,童磨。”他讥讽地说,“我记得在进食方面,你在上弦里是最挑剔的一个,怎么现在连这种东西都吃?”
童磨舔了舔叉子上的肉汁,委屈地说:“这不怪人家啊,大人,都是小染不许我挑食,什么奇怪东西都逼着人家吃过,才会变成这样的嘛~”
“这也不能怪我啊,大人。”我摊手,“在地狱里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我们就差吃草了,对吧童磨大人?”
“对呀对呀,别提多可怜了~”
无惨大人抽搐的眉尖显示他又要爆发了,不过鬼之始祖不愧是鬼之始祖,忍耐力一流,他用食指敲了敲桌沿,冷冷地说:
“快点吃,吃完了到甲板来。”
产屋敷家背后有财阀的势力支持,这个消息让我吃惊,但并不意外。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一个一千年来每代家主都活不过三十岁的家族,就算有所谓的预知力,如果其势力没有渗透到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中,也不可能积聚起如此巨量的财富,能给哪怕最低级别的队员提供高于市面三倍到五倍的月薪,还能支付得起鬼杀队包括柱在内所有的人力、研发和武器费用。
而这个家族与财阀结合的方式,就是联姻。
产屋敷家的男孩虽然短命,女孩却能在改姓出嫁后获得正常人的寿命,且神官家族的预知力在女性身上也常有体现,财阀所看中的正是这种天命赋予的直觉。
产屋敷辉利哉的预知力已经被我截断,剩下的那个叫杭奈的女孩似乎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能力,三井家族就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被无惨大人顶替了身份的产屋敷彼方身上。
“预知么…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我想了想,说道,“但神明不能干涉太多人世的事,否则容易沾染因果,事关命运的大事上我可以帮忙,但如果是商业这种事的话…”
“没关系,白姬小姐,我需要你为我提供的,就是与天命相关的指引,商业这种具体的事,我早有人选。”
无惨大人和我一起看向了某只在一旁用威士忌兑稀血喝的不亦乐乎的鬼。
“诶?你们看我干嘛?人家好不容易出来玩,终于不用再跟信徒打交道了,才不要工作呢~”
童磨大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歪在甲板的天鹅绒沙发上,手里晃着一杯猩红的威士忌,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