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柯意识到这点时,方才的那一丝痒便被如潮的烦躁吞没。
这小女郎为何如此胆怯,大声说话也能吓到她!?
一墙之隔,丫鬟的呼声同时惊醒二人。
施晚茵心下一急不慎吸入一口凉气,便不止的咳起来,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青青跟随她多年,她的事情自然一清二楚,她不愿让青青发现这少年的存在,况且单凭这少年的一张脸便能吓到她。现下必须要让他先离开。
生平第一次,施晚茵有了私心。
谢元柯心头的那股燥火便越烧越旺,虎口下意识抚向刀柄。
好聒噪,他想杀人。
袖口倏然被一股外力扯住,那力道如猫一般。
只见那小哑巴葱一般的指尖又扯着他的衣袖拽了拽,视线落在他抚刀的掌心,浓密的眼睫下,那双眸写满了恳求。
滔天的燥火瞬间被扑灭了大半。
她在求他?
谢元柯眼珠动了动,只见小哑巴又把莲子糕递给他,眨了眨眼。
那就看在莲子糕的面子上。
他故作满不在意的想。
青青刚来到后厨便看到自家女郎独自站在树下,几片落叶纷飞而下落在青苔石板。
“小姐!您怎么能干这么重的活,您可是想要折煞死我呀。”
“哎呀,您的手怎么擦伤了。怎会这般不小心。”
耳边是青青啧啧不休的唠叨,晚霞已是铺满了天际,细细的晚风拂过裙摆,施晚茵伸掌,恰好接住一朵翩然的落花。
——
窗外雷声阵阵,雨水哗哗的冲下,呼啸的冷风冲打着窗绯,惹得烛火有一瞬的发颤。
“妾身已为人妇求大人放过我吧。”
榻下跪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浑身发颤面上挂着泪珠,手脚皆被麻绳束缚于后。
而罗汉塌上斜倚着男子头戴乌纱帽,朱红的官袍还未褪下,胸前衣襟半敞,左右分别由两个丫鬟侍奉。
此人正是嘉定县的新走马上任的县令,尉常。此人素来耽于美色,不过上任嘉定数月便搜刮来数百名女子,玩腻了便叫人打发了去更不会管这些女子的死活。
“小娘子还是省些力气罢,若是讨了本官的晦气,今后还能否见到你夫君也未定。”
尉常捏着一侧婢女的香腮,漫不经心一口咬开喂来的葡萄,语气里尽是玩味。
女子双眼顿时失了光彩,一时心如死灰。
门扉突然被扣了几扣,是奴仆的声音。
“大人,京都来信。”
半柱香后,豆大的烛光落在尉常因常年纵欲而显病态的面上,只见他将信纸引燃,一脸嗤笑。
不过是杀个人,居然惹得上面生出如此大的动静。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会点功夫的毛头小子。
“吩咐下去,以三两黄金悬赏此人,不论生死。”
“是。不过大人这...由头?”
奴仆有所为难。
“前几日王氏那两个兄弟被杀至凶手未捉拿归案,便落在他名上。”
尉常挥手不耐烦遣退下去。
春宵一刻,自是千金。哪能让这等烦心事扰了他。
今日青青从市集回来便忍不住向小姐道来怪事,原本她瞧见衙门外有以男子闹事,说是自己妻子被人掳走三日未归便来报官,谁知被一棒子给赶了出去。
那男子便转口说是县太爷掳走了自家娘子,非要讨个说话不然便赖着不走。
“结果您猜怎么着。”
窗外的雨下的正欢,施晚茵正坐榻上,瞧着书简,耳朵不由得仔细听起来。
青青愤愤:“一群衙役便携着棍子冲出来硬生生把那男子打到不省人事,地上全是血。留了他一口气便被抬着扔出去。”
施晚茵轻叹一口气,双目微微失神。
官府欺压百姓之事早已不常见,若是此事被谢云铮看见,定不会坐视不理。
“小姐,还有一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施晚茵望去,只见她面带犹豫。
青青走到茶几边缓缓倒了杯茶递到施晚茵手边。
“今日奴婢瞧见官府的通缉告示,以三两黄金悬赏一贼人。”
施晚茵放下书简,刚刚接过茶,飞溅的雨滴便不慎从虚掩的窗外迸进屋里。
“那人样貌居然与谢公子有几分相似。”
啪嗒一声,茶盏清脆的碎裂在地。
青青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查看:“小姐,没烫着吧。都怪奴婢这张嘴,早知道便不说了。”
“小姐也莫要多想,这天下尽是相似之人。或许也并不稀奇。”
施晚茵脑子一时嗡响,与谢云铮相似的人恐怕只有那少年了。
至今她连他姓名也未知晓,更不清楚他是何身份。
施晚茵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便是那少年意外闯入她房中那一幕,想起那少年将刀横在她脖颈上,想起那少年的带着杀意的寒眸。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贼。
谢云铮是百姓心中保家卫国的英雄儿郎,不是被通缉悬赏的飞贼。
她明明清楚..他不是谢云铮。
施晚茵胸口一阵闷疼,喉中又是一阵熟悉的腥甜,她强硬着压下咳嗽起身又饮下一杯茶水。
青青焦急着为她顺气,哪里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什么。
接连几日的阴雨天际终于放晴,眼看着要立秋,两人便来市集里采购些物件回去。
施晚茵本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