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颜,名炎川。”炎郎轻抿香茶,笑盈盈道:“雨筠是我亲儿子。”
“二叔,你正经些。”颜雨筠从柳楼曦手中接过果盘,放在桌上,请她入坐。
柳楼曦靠着椅背,环顾四周,清雅透香的榆木家具,刺绣精美的山水屏风,做工精致的装饰摆件……
晨曦探入房内,暖橘色的光衬得屋内愈发朱楼碧瓦,雅致考究。
颜雨筠坐在光的旁边。
前日,细密的雨帘模糊了视线,颜雨筠又生的高壮,柳楼曦对他的印象只有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直到此刻,两人面对面坐下,柳楼曦才看清他。
颜雨筠头上戴着玉冠束发,一件样式极好的墨绿直袍,坠着一枚水润通透的羊脂玉。躯像巍巍之山,眉似铁刃之锋,面如长空之鹰,色若严冬之雪。
好一个不苟言笑的阳刚男儿。
放在现代,妥妥的硬汉形象,完完全全按着她审美生的男人。
颜雨筠拿了个桃子,擦拭去上面的水渍,递给柳楼曦,岔开她的视线:“柳姑娘,你怎么会在炎枫楼?”
柳楼曦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不好意思红了脸。但她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于是直接了当道:“家里兄长把我卖了。”
颜雨筠想到昨日,天刚蒙蒙亮,他就已踏着薄雾,早早来到柳楼曦出摊的地方。
可他久等未果,问了一圈,寻到她家中,却只见到一对母子在争吵。
颜雨筠心中了然,没有再问,而是转头同颜二叔说情:“二叔,柳姑娘身份清白,我愿代付赎身钱。况且柳姑娘前日卖给我了一幅铁画,侄子觉得这铁画……”
颜二叔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从抽屉中拿出山水铁画:“我今日特意支开曹枫,便是想同你商量这件事。”
颜雨筠看到山水铁画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疯了”。他重重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试图让它安分一些,不要发出“咚咚”声来干扰他。
柳楼曦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瞧着他庄重地举起铁画。
颜雨筠目光炯炯,直直逼向柳楼曦:“这画,是姑娘家中人所创作?”
柳楼曦躲开他“吃人”的目光,摇摇头:“是我打的。”
“竟是姑娘吗?”颜雨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即不假思索地起身,弓腰行礼,“我想拜姑娘为师,奉姑娘为颜家座上宾,传我铁画技术。”
“雨筠!”颜二叔冷呵一声。
“柳姑娘的卖身契在曹枫手上,她不会答应放柳姑娘出楼。”颜二叔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得颜雨筠猝不及防。
就在颜雨筠想同自己二叔说道说道时,房门被推开了。
曹夫人扭着细柳腰,扑到颜二叔怀中,哑着嗓子哭诉:“炎郎,颜家还是不愿意认我,一个人都没有来!我生辰他们颜家人不来也就算了,可今日也是你的生辰啊。自从你把颜家家主的位子,让给了你那好侄儿,你在颜家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
屋里三人齐齐望着埋头痛哭的曹夫人,相顾无言。
这是人家的家事,柳楼曦作为外人,正觉得尴尬,想悄悄退出去的时候。
颜雨筠恰好侧跨一大步,精壮的身躯挡住她,右手背在身后,指了指门。
柳楼曦借此机会溜了出去,身子藏在门后,扒着门框探出脑袋,冲着颜雨筠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一直到柳楼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曹夫人还在哭诉。
颜雨筠收回目光,平淡的语气中,深藏着一丝讽刺:“二婶,我来这有半个时辰。”
曹夫人飞快脱离颜二叔的胸膛,整理好妆容,像无事发生一样,翘起兰花指,锤了一下颜二叔,娇嗔道:“炎郎,你看你,怎么不请外侄去竹华间坐呢。走走走,其他朋友都到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颜雨筠面无表情,沉声道:“今日还是父亲母亲的忌日,枫妹不去祭拜吗?”
曹夫人装着自己没听见,拉着颜二叔扭头就走。
·
竹华间内,珠歌翠舞,觥筹交错,主悦宾欢,好不热闹。
柳楼曦的才艺实在是拿不出手,便推了表演,一直守在门边,做些给客人端茶倒水的零碎活计。
有了之前尴尬的一幕,柳楼曦对曹夫人和颜二叔的关系心生好奇,稍加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颜二叔娶了曹夫人,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是他只在宴会开席时,露了一面,之后再没来过。
至于颜雨筠,他甚至都没露面,看起来同这位二嫂的关系,好像不太和睦。
夫家人都不在,曹夫人心情不好,一直在同一位男子饮酒。
宴会就这样,在柳楼曦胡思乱想中,结束了。
众人多数都已离去,只剩下一位“亲友”,曹夫人一把拉过柳楼曦,笑着给他介绍:“这位是昨儿新来的柳姑娘。”
“楼里姑娘多,我难免有些时候顾不周全。有劳好哥哥,日后常来看看柳姑娘,代妹妹我照顾一二。”
“即是妹妹所托,我自然照办。”笑谈间,客人不规矩的手,自然地放到柳楼曦腰间。
柳楼曦下意识捏住这只咸猪手,一用力,只听一声突兀的“咔嚓”声后,一阵猪嚎响彻云霄。
见瘫倒在地上疼晕过去的客人,曹夫人沉下脸,咬牙切齿:“你……你在做什么!”
闯祸了!
柳楼曦手足无措呆在原地,刚刚一时气愤,忘了有大力天赋了。
她在现代打过最凶的一场架,不过是大学去食堂和体育生一起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