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楼曦一愣,回想起这段时间柳玽都很安分,整日整日呆在家里。而且晚上在她锻铁的时候,还时不时过来送温暖,端点吃的、喝的送来。
这也使得柳楼曦对他有所改观,可鉴于他卖妹卖母的前科,若是偷东西了,也不奇怪。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婶一家子务农,娃娃也多,家里会有金簪吗?
她拿不准,摇了摇头:“等他回来问问,我也不清楚。”
一直站在一旁平复心绪的柳母,蓦然插话,哽咽中语气满是肯定道:“玽儿不会偷旁人的东西。”
颜雨筠尴尬地握拳虚咳了一声,光想着柳楼曦了,忘了将来的丈母娘还在旁边。偏头时,余光扫过那一抹刺眼的猩红,于是他再次生硬地转了话题:“外母,我们先去收东西。”
随后他拉着柳楼曦,进了锻铁房。
两人体型差实在是大,柳楼曦被他两步带进屋中,才反应过来:“哎,你干嘛?”
颜雨筠神情严肃,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在江湖闯荡过几年,方才一眼便看出,她脸上只是蹭破皮的皮外伤,不严重,甚至在他刚来维护她的时候,血就已经止住了。
明知无碍,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着。
柳楼曦嘟囔着嘴,低声喃喃:“血都干了。”
颜雨筠从袖袋中掏出干净的帕子,沁湿水,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干结成块的血迹:“怪我,回来晚了。”
他弯下腰,柳楼曦瞳孔中倒影出他专注的模样,脸上划过冰凉如丝的触感。
她脸颊微粉,“哼”了一声,嘴硬道:“我能应付。”
“嗯,你很厉害。”颜雨筠神情认真,赞同道。相处多日,他已逐渐摸索出怎么回话,她不会生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多夸赞,少说两个字,总是没有错的。
此话一出,柳楼曦脸更红了,不知是羞红的,还是这天渐渐燥热了起来。
颜雨筠擦拭干净她脸上的血迹,捧着裂了一道口子的白面团,眉头越拧越紧,眸中满是慌乱。
“怎么了?”柳楼曦不明所以问道。
“我去寻个大夫,你先涂这瓶药。”颜雨筠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瓷盘,递给她,又收了回来,“不不,不能乱抹药,我去寻大夫。”
柳楼曦拉住已经迈开步子的他:“没事啊,就刮破一点皮。”
颜雨筠眸光一暗,思索片刻:“可……脸红的不正常。”
“啊这。”柳楼曦捂住脸,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颜雨筠,你与浪漫绝缘吗?”
“浪漫?是什么药膏吗?”
果然就不能指望一个直男突然开窍,柳楼曦放下手,对着他摆了摆:“收东西吧。”
颜雨筠僵在原地,心里想不通,为何柳楼曦给他的感觉,像是又生气了。
他拇指辗过太阳穴,想到妹妹颜荟煊和自己说的:你只要觉得嫂嫂生气了,就跟在她后面,别多嘴,干什么都行。
于是他就和条大黄狗一般,乖乖跟上柳楼曦,帮她提这拎那的,打包行李。
·
正所谓“士农工商四民者”「1」,商最富,工次之,士农二者最贫。
在这个时代,掌握一门手艺,解决一家的生计问题,不再话下。
是故,柳家在柳家村这样以农耕为主的村里,一向是有吃有穿。
柳父打铁技术高,手也巧。甚至有些时候,城里的铁匠们接到做不了的活,都会跑来请他帮忙。
以至于,柳家生活无忧之余,还有闲钱,可以供儿子女儿读书习字,不少村里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收拾了好一会,柳楼曦面前已经堆出来三个巨大无比的包袱。
颜雨筠望着这三个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包袱,有些无语。
“东西多,我回城一趟,叫几辆车来。”颜雨筠把柳楼曦收进包袱里的铁皮水壶拿出来,放到一边,“而且还有聘礼的事,明日早上我再来接你。”
“聘礼不是你堵村里人的说辞吗?”柳楼曦又拎起铁皮水壶放回包里。
颜雨筠再度伸手,妄图把它提出来,不想被一只软软绵绵的手半道截下:“我要带走,你不准拿出来。”
他讪讪收回手:“其实水壶、锅、镢头……这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可以不带的,宅子里应该都有。”
“留在这,便宜今天那群围堵骂我的人?”柳楼曦用力,把木盆塞进第四个包袱,“你别带跑话题,聘礼咋回事?”
“你是颜家主母。”颜雨筠此时求生欲格外强,补道,“主要是为了你,不是颜家的面子。”
柳楼曦笑道:“这次说的倒是甜,快去吧。”
柳母早已收拾好,跨上布包,不便出去打搅两人,于是坐在她那屋子等了一会,奈何忧儿之心实在按耐不住,遂扬声问道:“曦儿,颜公子,玽儿从后山回来了吗?”
说是后山,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山包,一去一回,不过一个时辰,然而今日柳玽上坟,去得却是格外久。
“颜雨筠他回去叫车了,玽哥还没来。”柳楼曦如实回答。
“叫车?家里没什么东……”柳母听见颜雨筠走了便掀开珠链,来到厅堂,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三大个包袱,和另一个装着一个盆,一把断脚凳子,收了一半的包袱,给惊得目瞪口呆。
“曦儿,你为什么要收凳子?”柳母迷糊了,“我们不是去暂住吗,这些不能放家里了吗?”
还在现代的时候,柳楼曦三天两头换一次房子,老搬家,成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柳家自己的房子,不是租的,她一拍脑袋:“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