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如何议论,云珠都权当听不见,跟老太监道过谢后,拎着包裹转身就走。
秋福宫在整座宫城的西北角。
云珠走了许久,来到了秋福宫门前,静静地抬头望着那块牌匾。
能在这样一个偏僻而不被关注的角落默默地做事,是她先前一直以来最期待的生活,可是现在恐怕行不通了。
“你就是内务府新分来的那个宫女?”
漆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有个素净打扮的年长宫女从里面出来,看见她时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平静地问道。
云珠回过神来,忙露出个笑,微微屈膝向她行了一礼,“是,奴婢云珠,今日来秋福宫上职。”
她模样清秀,音色悦耳,一双杏眼眸光透亮,面上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疲惫之感,看起来倒和想象中被发配到这样偏远之地干活的年轻宫人不太一样。
“我是秋福宫的管事姑姑,你叫我秋姑姑就好。”秋姑姑微微颔首,示意云珠进门,“先进来吧。”
“哎。”云珠应了一声,赶忙跟上。
跟在秋姑姑身后走进秋福宫,云珠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座内里不小的宫殿。
毕竟宫殿里面有修一座花园,如此想来倒也不奇怪。
而宫中的布置也并不像云珠想象的那样萧条。
先前总听人议论说这里是什么荒凉之地,她还以为该是年久失修的样子,却不想围栏边草木葳蕤,花坛中也有各色的应季鲜花,虽不如御花园中的品种精致,到底也决算不上荒凉。
“咱们秋福宫里没有小主,花园就我一个管事宫女和底下几个内侍负责打理,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活计,本来也不缺人手。”秋姑姑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不过你既然来了,看看能做什么,跟着帮把手就是了。”
其实宫中打理花园的活,原本都应归属内监,云珠也知道内务府特意把她一个宫女调来,应当是有人故意刁难。
不过就她如今亲眼所见和听秋姑姑所说,却竟然是一个十分清闲的地方。
自然,在宫中越清闲的地方,就是越没前途的地方,尤其是像秋福宫这种连主人都没有还地角偏僻的,指望着一人得到鸡犬升天都绝没可能。
到秋福宫这样的地方做活,基本就相当于将自己在宫内的前程给截断了。
“奴婢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是不怕苦怕累,姑姑要是觉得有什么事情适合奴婢做,尽管吩咐就好。”云珠笑了笑道,神情自然,像是没觉得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是一件极为晦气的事情。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秋姑姑另眼相看了几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这般姿色,心态却能稳得下来,倒也是难得。
秋福宫虽然偏僻,却不是闭塞,前头有一位苏小主乍然获宠又被发配冷宫的事,秋姑姑自然也是知道的。
尤其是像这种从高处跌下来的,先前到秋福宫来的也不是没有,皆是自命不凡,觉得心有不甘,成日想着怎么把自己从这里捞出去,即便活计轻松也要偷懒。
最后没得罪过人但运气好的,或许当真能出去哪个小主的宫里伺候。但若是做的太过了,或是因先前得罪了什么人才发配至此,最后更多的不是被打入永巷,便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席子一卷丢出宫去,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秋姑姑平静的面色软化了些,带着云珠走到一个偏殿角落的房间,伸手把门推开,“你今日刚来,时间也不早了,就先歇着吧,明日起来我再给你找些活干。咱们宫里人少,这房间只你一个人住。”
“多谢秋姑姑了。”既然她这样说了,云珠也选择顺其自然,谢过秋姑姑之后,便关上门自己收拾东西了。
铺完床,云珠蜷起脚靠在窗边,看着窗格上透光的明纸发呆。
若是从前,云珠定然极安稳于这样的生活,可是如今内外交困的情况,让她实在没办法再那样单纯地乐观。
纯妃先前说的那些话里,云珠最在意的,就是有关于云姨娘的那几句。
听纯妃的口吻,像是她们母女本来就始终对当年云姨娘在府中的风头心存芥蒂,没有打算放过她,也没有打算放过云姨娘。
再加上原先春瑶那边的提醒,让云珠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如今究竟如何做才能够真正地保全她想保全的人?
纯妃既然已经放下话来威胁,定然是想要斩草除根,不会给她太多再去告状的机会。
她的时间其实非常紧迫。
想来想去,单靠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都太薄弱了。
努力走走门路到别的小主宫里,再扶持一位小主保全自己?
——宫中不是荣妃就是纯妃的人,何况这已经是她走过的门路,再明知故做地去走一次,只怕陛下就要先直接冲她降罪了。
那她直接去投奔荣妃,表明困境,反过头来借荣妃之势对付纯妃?
——倒也不失为一个富贵险中求的法子,只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和苏家的人对着干,再甘为荣妃利用,只怕最后就算是斗倒了纯妃,也会得不偿失。
走妃嫔的路子都不靠谱,那剩下来的靠谱的法子……
想不到到了这种关头,她觉得最靠谱的还是去走赵璟的门路。
虽说这次的事情他做得这般无情,但到底他才是这宫中权势最盛的人。
况且他先前虽然拒绝和她见面,但依照祥安的说法,并不是连同救驾之情也一并抹消了。如果她是为了自己争而不是为了旁人,或许是有一线机会的。
若是能搞定赵璟,先不说她救苏云晴出来是否有望,只说纯妃这边,苏家看到她又重新有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