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却道:“姐姐说的自然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大家都这么熬着也不是个事,陛下让姐姐回去休息,想来也有让咱们换班接替来的意思,毕竟这状况还不知要持续多久,得保持好精力才是。”
说的也有道理。
云珠虽然觉得自己还能熬一熬,但是想到那边祥安和小钱子也是忙得团团转,若是自己有阿乔顶替一会儿,休息好了之后再去换小钱子或者祥安,应该会更好些。
况且好歹也是赵璟百忙之中的关心,云珠便没再推拒。
“那辛苦你了,我原是想着泡些花茶给大家,只是这水还没烧开,还得劳你多等一会儿。”
“哎,这都是应该的。”阿乔笑了笑。
于是云珠放下东西,准备先回偏房休息一会儿。
然而一进屋,她便立刻注意到不对。
桌上的梳妆盒下压着一张先前没有的纸张,醒目而不异常。
若不是云珠熟悉自己的东西,可能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目光凝了凝,接着走向了桌子,将纸条抽出。
——若顾忌云姨娘性命,至废殿一见,勿告旁人。
没有落款。
但是会拿云姨娘性命要挟于她的,无非也就是苏家的人。
云珠紧紧握了握拳,杏眸中神色晦明变幻。
窗外雨丝坠落,发出淅淅沥沥的静谧声响。
片刻后,云珠重新拿起还在滴水的油纸伞,轻轻推开了房门。
离开之前,她回眸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
窗格依旧灯火通明,赵璟定然还在忙碌。
“姑娘这会儿要出去吗?”守门的石侍卫讶然于她此时出门的举动。
天色已黑,她独自外出显然是会惹眼的,恐怕来信之人也不会不知。
云珠向石侍卫笑了一下,冷静道:“陛下吩咐,命我去永康宫走一趟,看看太后娘娘身体如何了。”
陛下事忙,无法亲去,让御前的人替他走上一趟,倒也不算太过违和。
更何况要出门的是云珠这个大家默认身份更特殊些的宫女,既然理由合理,便没有人再多问。
于是云珠提了一盏小灯,撑着伞独自走进了夜色的雨幕中。
*
两仪殿内。
赵璟一段事议罢,略感口干。
他伸手去端杯盏,却发现手边没有。
于是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先前云珠一直站着的位置。
不见云珠的身影。
“陛下可是要用茶?”
恰此时,阿乔适时端着新泡的茶入内,看见赵璟的动作,忙将茶盏端到赵璟的手边。
赵璟看了他一眼。
“云珠呢?”他的声音中带着熬夜的微哑。
阿乔躬身道:“回陛下,云珠姐姐说她略有些头疼不适,让奴才替她代一会班,先回去休息片刻再来。”
赵璟端茶盏的动作顿了顿,将茶盏搁下,又看了阿乔一眼。
“她没事吧?”
阿乔摇头,“回陛下,瞧着不大严重,云珠姐姐说她就是有些累了,应当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赵璟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阿乔微顿,躬身应了:“是。”
随后他便依言退下。
赵璟微微抬眸,眼神从阿乔的背影落到手边的茶盏之上,目光中情绪未明。
*
雨还在下。
暗色的雨幕将云珠灭了灯后的身影遮挡住七八分,她撑着伞快步前进,很快便来到了纸条上所写的废殿。
此处离两仪殿不远不近,但却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云珠心中怀着警惕,到了宫殿门口便将脚步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寻觅着喊她来此的人的身影。
“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踏着水渍的脚步声,云珠倏地转身出声,目光迎上了一盏烛火幽微的宫灯。
她的视线顺之向上。
盈盈的烛光照亮了来人的脸庞,映亮了宫女白皙的侧脸。
“是你。”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云珠仍是立刻便认出了这张脸,“秋雨。”
秋雨将宫灯举起,同样映亮了云珠的脸。
随后她笑了笑,开口时声音亦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云珠姑娘,你果然还是来了。”
云珠杏眸微眯。
来人是怡兰宫的秋雨没错。
可正因如此,才显得怪异。
那日圣寿宴上,纯妃被疑给太后下毒,过后荣妃负责搜查,从怡兰宫中搜出了玉酪浆中用的同种毒药。
虽然纯妃及青杏等怡兰宫的人对此都拒不认罪,但是因为各种事情的接踵而至,即便一时没来得及将案情全盘审查清楚,从那日起,整个怡兰宫也都被控制起来,无人能够强行出入。
因为前方有战事当头,后宫纯妃涉案,太后病倒,所以后宫的事情基本就都暂时交由了荣妃管理。
除了金吾卫之外,怡兰宫外的守卫也有许多应当是荣妃的人。
在这样的包围之下,秋雨作为纯妃身边的人,是如何从怡兰宫顺利出来,还敢始终点着灯在夜路里穿行而来呢?
云珠觉得秋雨不是一个这样不谨慎的人。
那么,是纯妃的手段厉害到了这种程度吗?
还是说秋雨其实,并不单单只是苏家的人呢。
若如此,今夜秋雨以她阿娘性命相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