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珑低头,不语。
“快吃这个虾,凉了不好吃。”闻汐可懒得管她们吃不吃,她现在饿极了。
没多久,虾盘空了。
闻汐觉得不够,又点了一盘。
叶珑好像始终没怎么吃,颜未舒看在眼里。
散场后,颜未舒独自和叶珑走在路上,那时候天有点灰蒙蒙的蓝,马上要暗,她问:“你家远吗?”
“我自己回去吧。”叶珑说。
“等等。”颜未舒慢下脚步,“我送你回家。”
叶珑觉得她好奇怪,但是笑了。
“你最近,有自己的烦恼事吧。”叶珑对她说。
“你都看到了?”
“没有,听别人说的。”
“我还好,能消化得了。”颜未舒想,她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不被那些流言蜚语淹没。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
颜未舒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叶珑的话像是堵在嗓子眼里。
颜未舒看她眨了眼,神态很痛苦,像是要吐。
“你没事吧?”她拍拍叶珑的背,想让她坐下来。
叶珑强撑着,挤出喉咙的话:“不用,我没事。”
颜未舒可以明确知道的是,叶珑是真的有事。
好像过了很久,天空完全沉默,街头的灯亮起,光线迷离。
那时候,颜未舒看着地下飘落的树叶,到家了。
她听到叶珑说:“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街边的残枝被冷风扬起,颜未舒觉得自己起了鸡皮疙瘩,同样的问题,好像曾经也有人问过她,她也曾问过自己。
她没有给叶珑答案,也给不了。
但是要说记忆的模糊与深刻,在那一晚好像出了答案。
颜未舒做了个奇怪的梦,那个梦让她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死前一年的事。
闻汐曾经给她打过电话,邀请她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并且告诉她一个坏消息。
一个隔壁班的女同学自杀了。
好像是姓叶。
颜未舒未醒时,满头大汗,努力梦着那个名字,那个事迹。
她浑身颤抖,惊慌失措,最后惊醒在一个人的出租屋里。
“不知道谁说的,她从前被身边的人猥亵,自那之后得了抑郁症,没好过来。”
闻汐说的话久久环绕在颜未舒耳边。
让她不禁颤栗。
……
2009年,10月25号。霜降之后,鹿城像是要下雪了,一夜之间降温,冷到颜未舒心里。
周日白天,路风凉簌簌的,颜未舒关了车窗。在和颜晓羽去表弟葬礼的现场。
司机说:“路线不一样,你们爸妈二位先去了那里。”
“好烂的借口。”颜未舒吐槽。
颜晓羽附和:“就是。”
路途不算远,两个人旁敲侧击,司机才说是颜承泽昨天没从公司回家,是自己开了那辆黑色奥迪,去了葬礼现场。
纪兰好像因此生了气,她也自己开了车去那里。
不想让她们两个知道,好像也是颜承泽的意思。
“阿叔,你是不是也看我爸不爽很久了?”颜晓羽突然问。
红灯亮起,司机呛了一下。
“可不能这么说啊,小姐……”司机忙解释,“董事长对我有恩。”
“什么恩?”颜未舒奇疑。
“我也做了董事长司机多年,你们家里有什么大事我也知道一点点,跟你们说是因为觉得这些都不算大事。”
颜未舒望一下窗外,快到了。
“阿叔挺会观大局的。”颜晓羽夸他。
司机笑了笑。
颜未舒回过眼来,问:“您知道我爸妈最近怎么了吗?”
颜晓羽侧过头看她,拧了下眉。
“这……”司机像是犹豫,又笑出来,“董事长和夫人哪会有什么事。”
“真没有吗?”
司机摇摇头,他的笑像是装出来无所谓的样子。“哪会有。”
颜未舒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也不打算埋在心里。
她云淡风轻地说:“阿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打击到我们的。即使他们婚姻破裂。”
司机手抖了一下,方向盘在下一秒被盘稳。
颜晓羽也跟着颤了,她惊讶地侧头看向她姐姐。
“姐?!”
“我就乱说一通。”颜未舒假装无所谓。
但她刚巧不巧看见了后视镜里司机心虚的表情。
表弟一家是信基督教的,颜未舒上辈子清楚地记得。这次葬礼也是在郊区的一家教堂办。
来的时候人已经坐了一些,没有很满,听说是表姑家不想声张,没有通知太多的亲戚。噩耗传出的时候,他们也有说不要声张。
看到了颜承泽和纪兰坐在第二排。
今天大家都是千篇一律的黑色穿着。
颜未舒和颜晓羽坐在了后排。
颜未舒轻轻扫了一眼,第一排坐着的是表姑和表舅,表姑父等等。表姑忍不住地抽泣,她身边的姑父揽着她的肩膀,神色悲伤。
望了一眼教堂的前方的顶,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颜未舒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难过,玫瑰窗刺进来的光不算亮眼,但是映入别人眼里成了刺眼的针。
颜承泽和纪兰全程没有说话。
出了教堂外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