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在孟瑾年听来分明是赤果果的羞辱,也终于反应过来,顾长卿定是受伤无力再战,才拖延时间等帮手过来。
没想到姓顾的竟是如此狡诈阴险之人!
孟瑾年一边拆招一边心有不甘地骂骂咧咧:“姓顾的你个卑鄙小人!有种和我单挑,找帮手算什么,缩头乌龟吗……”
眼见孟瑾年已无力招架,顾长卿才叫回小甲。
孟瑾年心下暗喜,以为顾长卿中了自己的激将法,打定主意趁人之危好好“招呼”姓顾的一顿,替阿颜出口恶气。
不料却见顾长卿毫不迟疑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话:“不跟他玩了,回去睡觉。”
听听这话,当真是欺人太甚,竟将他当作孩童戏耍!
权衡再三,一忍再忍,孟瑾年终是转身往叶府走去。
——主要还是打不过。
怎的每每遇见姓顾的总没好事?还总吃瘪?不行,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去,一定要找出证据揭发姓顾的!
一路上,孟瑾年都在思索如何找出顾长卿顶冒宁修远的证据,翻墙进了汀兰院,未作他想,顺手推开叶颜的房门走进去。
点亮桌上的油灯,一转身便被迎面飞来的鞋子砸中脑门,孟瑾年怔愣了片刻,莫名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
“孟瑾年你有病啊!”叶颜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进我房间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孟瑾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并未作声,心里在想:‘昨日阿颜一口咬定宁修远并非顾长卿,还说与世子打过照面……难道他俩昨日早约好了今夜会面?’
“你又喝醉了?”
声音近在咫尺,孟瑾年抬眸,撞进叶颜探究的目光,他不敢再想下去。
她气呼呼往凳子上一坐,一副不想见到他的模样。
孟瑾年更加忐忑不定,赶紧解释:“我没喝酒,只因发现有人潜入汀兰院,担心你才进来查看一下。”
叶颜狐疑地盯着孟瑾年:“那你可有看清那人的模样?”
“景行追出去了,不过应当追不上。”孟瑾年含糊其辞,不想提顾长卿来过。
人是肯定没追上,不大会儿就甩掉景行,来支援顾长卿了。
小甲年纪虽轻,武艺却比顾长卿还好,在临江时,孟瑾年被小甲揍过几回,所以印象深刻,哪怕蒙着面也认得出那身手。
“那人武艺很高?”叶颜又问。
“嗯。”孟瑾年点点头,一脸忧心忡忡。
两人心里都乱成一团,坐在桌前望着油灯里那簇跳动不已、仿佛随时可能被风吹灭的火苗,同时沉默下来。
没多久,景行回来了,乍见孟瑾年在此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不善盯着他。
倒是叶颜终于反应过来,开口质问孟瑾年:“这大晚上的,你为何在汀兰院里?”
孟瑾年:“……”
叶颜眯了眯眼,“你该不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暗中监视我吧?”还担心她跟某人私奔不成?
“没有没有,我只是今晚睡不着……”接触到叶颜审视的目光,孟瑾年略有些心虚,不得不补充一句,“昨晚也睡不着。”
叶颜冷哼一声,并未戳穿他的心思,转过头对景行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去。”景行一口回绝,“叶夫人让我盯着你俩,成亲之前绝对不可以有任何逾矩之处。”
一听此言,孟瑾年拍案而起,怒气冲冲指着景行鼻子:“好你个景行,吃里扒外啊!你拿着谁的薪俸?三番五次坏——啊!疼疼疼,阿颜阿颜,我知错了……”
叶颜这才松开拧着孟瑾年耳朵的手,斜眼倪向景行问道:“你看他这样,有那个胆量对我做什么吗?”
许久不曾见叶颜出手,一出手还是这种招数,景行被震撼得不轻,下意识摇摇头,“没有。”原以为初见时她的彪悍是身处绝境的一种爆发,可眼下看来,许是她本性如此?
还别说,叶颜本就不是什么温婉的性子,太温婉也镇不住只比她小几岁的学生,但说她彪悍倒也不至于,她只是惯会审时度势,因人制宜。
见小侯爷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景行暗暗发笑,起身往门口走去,跨出门槛却又不放心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等景行走了,孟瑾年才小声嘟囔:“有外人在,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景行是自己人。”
“哼!”小侯爷明显不高兴了,别过头去生闷气。
此时叶颜没心情计较其他,端正神色问:“你当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孟瑾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垂眸拨弄着杯子里的茶叶,许久才不情不愿憋出两个字:“知道。”
见他如此神情,叶颜便知猜得八九不离十,怒火倏地窜起八丈高。
好一个顾远之,当初一句解释也没有就将她送人,明明活着却让她误以为他已不在人世,见了面还装作不认识她!昨日还摆出一副对她厌恶至极的模样,今夜却偷偷摸摸潜入汀兰院!他究竟意欲何为?
孟瑾年见她迟迟不语,表情一变再变,完全揣度不出她的心思,有些情急地一把拉起她的手,“阿颜,你已答应嫁我,不会反悔吧?”
可她只是无声地咬着唇,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他手背上。
孟瑾年唇角泛起一抹苦笑,终是缓缓松开了手,无力垂在身侧。
她心里果然只有顾长卿,她之所以答应嫁给他,不过是以为顾长卿已不在人世。
有缘重逢、订下婚约、惊喜、欢愉,只是老天和他开的一场玩笑罢了。
她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