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里,有一份事业就相当于给人生加了一重保障,这份保障必须把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从锦绣坊出来后,颓了许久的叶颜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心里又开始盘算如何挣钱。
马车驶过闹市,叶颜叫停,说要下去逛逛,实则进行市场需求调查。
绿俏陪着自家小姐逛了一会,倒也看出小姐并非要买东西,猜想小姐约摸是近日在府里练字练烦了出来透透气。
路过一间名为“财源广进”的茶具铺,绿俏见自家小姐驻足在店铺门口迟迟不动,惹来店伙计频频观望,于是婉言提醒:“小姐可要进去看看?”
踌躇半晌,叶颜终是抬脚走进去。
掌柜的立即堆起笑脸迎上来,他早已注意到这位小姐,瞧这身打扮便知非富即贵。
叶颜扫视过一个又一个展示柜,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处,缓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茶杯上五彩斑斓的纹路,停顿在杯身镶嵌的一颗红宝石上,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抽痛。
依长安所言,她碎掉的那套茶具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那眼前的是什么?又算什么?
是想告诉她,茶具可以重塑,他们也可以和好如初吗?
“这套茶具我要了。”叶颜转身问掌柜的,“多少银子?”
掌柜面露为难,哈腰赔笑:“实在对不住,此为非卖品,作镇店之用。”
听到这熟悉的应对之辞,叶颜意味不明笑笑,“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便把你东家叫来吧,我在这等着。”
“这……”掌柜犹豫片刻,做了个请的手势,“烦请贵客移步后厅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伙计领着叶颜来到门店后的小厅里,又为她奉上茶水点心。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见到掌柜走进来,叶颜失望之余反而松了口气。
随即又见掌柜挪动脚步,让出了门口——
意料之中的人终是来了。
四目相对,叶颜哂笑一声,“好巧啊,宁世子也是来买茶具的吗?”
顾长卿从容坐下,“听说姑娘找我?”
叶颜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原来世子竟是这的老板,我瞧上了贵店的镇店之宝,不知世子能否通融通融?”既然他想装陌生人,她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那要看姑娘出什么价了。”
“二两银子。”
顾长卿别过头吩咐掌柜:“去将东西包起来给这位姑娘。”
掌柜面露惊疑,却不敢多问,依言照办去了。
叶颜同样吩咐绿俏:“绿俏,你随掌柜去外面等我。”
“哦,好的。”绿俏下意识应着,游魂一般慢慢往外走去,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回头又瞧了一眼宁世子。
听闻世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绿俏还曾惋惜在王府那日无缘得见,哪知世子竟美到如此高雅脱俗,简直如同画中谪仙。
屋里只余下二人,气氛陡然变得凝滞起来。
顾长卿曾幻想过无数种他与叶颜重逢的情形,想过她或许怨他、恨他,早做好了被她阴阳怪气嘲讽或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
可她仅以疏冷的目光望着他,便让他的心如同被无数锋芒刺中,疼到无法开口。
她似乎也不打算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直言道:“我来见你,不为与你叙旧,而是想告诉你,我如今已是孟瑾年的未婚妻,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望世子莫再做出夜闯女子闺房这等荒唐之举。”
顾长卿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挤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好,以后不会了。”
此言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令叶颜心头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气顾长卿大费周章布置这间店铺引她前来,却仍不打算给她一个解释。
“如此正好!”叶颜取出二两银子丢在案,“银货两讫,互不相欠。”说罢起身朝外走去。
听到“互不相欠”四个字,顾长卿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伸手扯住叶颜手腕,心底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一对上她冰冷的目光,那三个字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自以为早已做足准备,接受她的盘问以及指责,甚至是决绝离开,可当真正面临才发现,心由不得他作主。
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不舍,生出恐惧,害怕手一松,从此他们只能形同陌路。
可他凭什么挽留?
叶颜拂开他只手,语气冰冷疏离:“将我送出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他有何资格挽留?
她转过身面对顾长卿,目光咄咄,将他逼得步步后退,“顾远之,顾长卿,我早知你与公主有婚约,自认一言一行从未有过逾矩,可你为何要来招惹我呢?”
“请问我是你的奴隶吗,凭什么你想送谁就送谁?诈死对我避而不见,见了面又装作不认识……”她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既然装了,何不装到底?”
她只觉自己好傻,像个白痴一样,白白为他伤心一场。
于他而言,她不过是可以被随手抛弃的东西!
这段时间她天天练字,其实只想让心静下来,将那些事从头到尾捋清楚。
想来顾长卿当初着急离开临江是收到家中出事的消息,不知他如何逃过一劫回到临江的,而回到临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她送走,可宅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啊!
他分明有时间安排,为何不带着那些人一起撤离?此前她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直到再见他,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人都是为“顾长卿”陪葬的,只有那样启皇才会确信无疑。
如此手段属实令人心寒!
还有宁家被灭门一事,她根本不敢去想到底是不是顾长卿所为,更不敢去想他顶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