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瞒下我,还是也要娶我?”
“你是为了莺儿,还是为了乔迥盈?”
回到房间的乔迥盈躺在床上反复思考这句话,她一边唾弃刚才自己离开时的手足无措,一边抱怨王瞬之的口无遮拦。乔迥盈会相信王瞬之对她存了心思,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况且万一猜错,这份尴尬可不是能轻易消解的。
第二天醒来的是莺儿,她是被疼醒的。
“姐姐,姐姐?”莺儿呼唤乔迥盈,但后者昨晚上熬到快寅时才入睡,现在还没醒。
“婶子,婶子!”莺儿觉得自己的小腹马上就要被什么东西拽下去了,不由得呼喊求助,但是疼痛让她的声音也变得很小,于是许氏没有听见。
无法,莺儿只能捂着肚子下床去找许氏。刚一动作,莺儿就觉得自己的两腿之间是湿的,还有点腻。掀开被子后莺儿被自己下身的血惊呆了,她从没想过月经会有这么多,血的颜色可以那么深。奇怪的羞耻感和隐秘的兴奋一同来临,莺儿不知如何是好。她把被子卷好放在没有血的地方,随意在腰间系了一件衣服就急忙出门找许氏。开了门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两个男人都出门去了,许氏早就在厨房忙活起来。莺儿忍着羞和痛,弯腰小跑到许氏跟前,还没等她说什么,许氏就已经先动作起来。
“你先回屋去,把被褥收拾一下,再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找出来,我一会给你端热水洗一洗。”许氏一边说一边解了臂缚,要赶莺儿进屋。
等到许氏帮莺儿收拾干净后,莺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今天对她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正式成为了一个女人。神奇的力量在她体内成熟,她从此拥有了孕育的能力,成为一个富饶的女人,可以变得神圣、变得美丽、变成一位母亲。这实在是一个包含了自然造物无限诡秘的变化,血液只是一个小小的代价。
莺儿很想和乔迥盈交流一下感受,她还没有不知道自己对于月经的态度已经很像千年后的女人所认为的自然的态度了。现在的她只是因为没有这个时代的常识,和许氏不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过于深入才没有更大的羞耻感。
可惜乔迥盈不能在此继续撬动莺儿的女性意识了——她困的很。
许氏又叮嘱了莺儿一些注意事项,正要抱着东西离开时,她折返回来抱了抱莺儿,然后抚摸着她精致的脸庞说道:“不要害怕,莺儿长大了,这是件高兴的事。及笄礼也该操办起来了。”莺儿听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得再次拥抱了许氏,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道:“婶子在我的笄礼上做主人好不好,我不要别人。”
许氏无言,拥紧了她以回应这个拥抱。
莺儿其实已经记不得自己的母亲了。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的精神就很不好。到了五岁的时候,她开始上课,被带离母亲身边,与同辈一起吃住。从那之后,母女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十一年了,母亲还活着吗?”莺儿看着许氏离去的背影,想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她很想被母亲祝福,被母亲拥抱,在母亲的见证下加笄、出嫁、延续血脉。许氏的存在使这些好像不会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
快中午时,王瞬之办完了买地买人的手续,把之前买的人领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堆吃的。
“婶子,这是我之前说的人。莺儿也见了,说是合眼缘”。比莺儿还矮一寸穿着旧粗布衣服和草鞋的小姑娘被王瞬之从身后拉出来,僵硬地低着头行了蹲礼,一言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叫大花,今年十四岁。”
“是哪的人啊?父母亲人呢?”
“不知道,没有父母,打小就在长安了”
许氏听后有些顾虑,觉得大花可能来历不明,是被拐子拐来的。
“没事婶子,我问过了,她家是尹家买来的,尹家败的时候她还不记事。人牙子给我看过字据,她父母一家子被卖到东边去了,买家当时嫌她太小就没要。”王瞬之适时插话道。
“……就这样吧。你来我家先吃顿饱饭再干活。”许氏给她讲完规矩后招呼着大花到主屋和东厢房拐角处的小耳房安置,然后给她找了之前女婢剩下的衣服和用具,就让她等着吃面。
大花在许氏走了之后立马换下了自己身上那块破布,自己打了水把脸和手都洗了。作为一个从小就辗转于各类人牙子手中的奴婢,大花的眼色不是一点半点的快。她从见到许氏的第一面起就注意到夫人很有规矩,也很爱干净,自己乱糟糟的样子实在很难讨女主人的欢心。
即使大花真的很饿,并且从来没有吃饱过,她还是在面碗快见底的时候停下来表示自己吃撑了。饭后她收拾完碗筷,很殷勤地问许氏自己要干什么活,每日几时起几时睡,吃几顿饭等等。
许氏在询问了她之前的工作经验后表示她只需要负责洒扫洗衣,跑腿采买,偶尔陪着莺儿就行,里屋的事不用她管。大花刚想应声出去,却被许氏叫住说要改个名字。
“大花此名太俗,你的本姓可还记得吗?”
“回夫人的话,不记得了。”
许氏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说道:“那你从今后就叫阿晏吧。”
“谢夫人赐名。”
许氏嫌弃她的小身板,便叫她把莺儿弄脏的被褥拆了拿去巷尾的洗衣妇那里洗。
安排完了阿晏的许氏又开始为了王上砚职场上的人情往来忙碌起来,随便垫了两口就回到主屋继续写贺函。王瞬之想要找乔迥盈聊聊,却发现她至今仍未起床,于是拎着点心去敲东厢房的门。
躺在床上的莺儿有点尴尬,她的回笼觉刚睡醒,正和乔迥盈咬手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