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瞬之和许氏一起告知了乔迥盈接下来的安排。
“过两日你随我去娄府拜见张娘子,她是我闺中好友,我预备请她做正宾。照我的意思是尽快搬完,然后你的及笄礼就在新家办。那儿宽敞,宾客来往也便利。等你叔叔官场上的事一了,咱们就过去。”
“张娘子若是喜欢你的话,不妨多去走动,她应该也是有女儿的,正好做个伴。”
王瞬之接着说道:“婶子给你办完礼后,你就继续用王语周这个名字。我让人想办法把你的户籍落到三叔这来,再把扬州的产业理一理,该归你的折成钱给你。”
乔迥盈双手交叠于小腹上,恭敬地站着,一直等到他俩说完之后才答话道:“我一切听从婶婶的安排。只是名字一事能否再商量一下?我已经和莺儿共用一个身体,如今还要添一个新名字,实在头疼。”
“恐怕有些不好办”,王瞬之答道,“你要想继续住在三叔家里就得沾亲带故的才行,婶子娘家亲戚不如靠着三叔这边的。”
乔迥盈想了想觉得也是,便要依了他行事,莺儿却在这时表示自己有话要讲。
“我以后会一直在王家吗?”莺儿的角度非常现实,她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安排后立刻就想到了终身大事,乔迥盈则非常缺少这方面的敏感度。
王瞬之下意识就想给她打包票敷衍过去,但是他注意到对面的许氏脸色突变,这才反应过来女子所指的是什么。而他一瞬间为难的神色落在乔迥盈的眼里就只有四个字——先斩后奏。
借着莺儿的口,她发问道:“这些安排是你自作主张?”
王瞬之苦着嘴笑,心说:“你怎么就不觉得是我不想和你做兄妹呢?”
许氏显然也被惊着了,她原以为王瞬之是得到王家长辈的允许才做如此安排,结果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王瞬之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几次张口,可打好腹稿的谎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他一边尴尬着急,一边又在想自己真不愧是三叔的侄子。
几息之后,他终于如实相告:“这实属权宜之计。最近有人找过来了,我暂且联系不上家里边,而且手下能用的人不多。我想着你去张娘子那边来往能让他们有所顾忌,加上兴化坊那边臣子不少,他们也不会贸然行动。这样能让我有时间安排后面的事。”
“谁找来了?”许氏一听立马感觉受到了冒犯。这是她的家,是全天下她拥有的最安全的地方,她不允许有人在她的家门口威胁她的生活。
“暂时不知道是哪股势力,之前巷尾的马大嫂来送衣服的时候问过没头没脑地莺儿的情况,应该是她儿子被绑了才会如此。”王瞬之起身行礼答道。
一阵沉默过后,许氏无奈之下摆了摆了手说:“你和你三叔做主吧,我照办就是。”然后径直去了后院。
乔迥盈则不想再和王瞬之吵架,两个人已经基本都说开了。乔迥盈目前对于自己的去留问题就像滚刀肉一样——我想留下来,你想让我留下来,但是你领导不发话谁都没办法,所以咱俩凉拌吧。
莺儿居然是反应最大的一个,显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和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毫不相干。
“那我被引荐给张娘子后做什么呢?陪着她家女儿玩吗?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啊!”
“婶子会为你安排好的。娄家是清白良善的人家,将来不管你是要嫁人还是要写书作画,当在室女,甚至去做生意,和他们有关系都是有利无害的。”王瞬之匮乏的想象力让他无法猜测莺儿的职业规划,只能列举这些。
“如果我想上学呢?娄家会喜欢想去学堂的女儿家吗?”莺儿呆呆地问道。
王瞬之一时间哑口无言,之后他问:“婶子教你还不够啊,你还想上学堂?”
“婶婶教我的书只有大经,说是读透了就够了。可我还想继续学。”莺儿很委屈,读书不是件坏事,怎么王瞬之还质问起自己来了。
王瞬之相信许氏有她的原因,否则就乔迥盈那个机灵劲儿,读什么书不通啊?
在确认了莺儿大体上不对自己的安排持反对态度后,王瞬之安慰她自己会和许氏聊一下她的教育问题,希望莺儿配合自己开展工作,保全自己的小命。
黄昏时王上砚下班了,他一改往日里进门就找老婆的舔狗行为,直接进了西厢房反锁了房门。王瞬之不明就里,从榻上坐起来问:“怎么了?官场还是族里?”
“都有,先说族里的。中午的时候家里人传消息来说五日内四阿公会亲自来长安见你和莺儿,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他——”
王上砚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这还没完,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一直在蓝田买地?”
“我,我…来的路上莺儿身体太弱了,我们中间在宋庄歇了一个晚上。莺儿答话的时候说自己姓乔,什么去外祖家探亲,遇见了土匪……编得没边了,我事后补救才要在蓝田买地。”
“你傻呀你!”王上砚一甩袖子喝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先问问我呢?要不是我今日随手翻了西市交上来的契证,我还不知道你的主意。我好歹在长安也快二十年了,你怎么就自作主张了呢?”
“我又没有买很多,八亩而已,买了两个人放那装装样子,这不是标准流程吗。怎么了,有问题?”
“近来朝廷一直在议改制的事,京兆这片尤其要改。今日刚刚下了公文,要把蓝田并到京兆府下,近两年所有的案档都得再过一遍,你这时候买地,真是…… 真是!”王上砚恨铁不成钢。
王瞬之略微思索一下,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能不能让四阿公来的路上绕道去蓝田装一下乔家的长辈,唬一唬县丞,他老人家那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