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被买卖成为奴婢,直到半个月前王瞬之才终于将他从没有希望的生活里解救出来。今日接纳莺儿作为自己的姐姐,于他来说,是承担了另一份责任,正如他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生活下去的结果一样,他会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保护自己的家人。他在多余的这份责任里,找见了一点原本人生的影子。
于是他端正衣冠,向莺儿行了一个极标准的叉手礼,口中说道:“弟弟乔治,拜见姐姐。”低下头去的时候,乔治听见了自己的哭腔,也似乎听见了父亲的欣慰和母亲的叹息。可是一次呼吸过后,理智恢复,他只能希望眼前人真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这对他来说莫不是一种安慰。
莺儿连忙上前托住他的手臂,一瞬不移,喊了一声弟弟便泣不成声,二人在王瞬之面前哭作一团,各怀心思。
王瞬之见认亲的大事已成,便两边劝着,二人才渐渐止住了。乔迥盈在幕后冷眼看着,心中微微触动,她想起自己是字面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也陪了几滴眼泪。
三人在还没打扫完的乔家吃了一顿便饭后,王瞬之主动离去,让“姐弟”俩联络感情。莺儿再一次发挥了极高的社交天赋,没有让乔治的一句话落到地上,给出的所有的信息都往真正的姜家靠拢。问到名字时,莺儿愣了一下,说:”父母在家时叫我莺儿“,见乔迥盈没有出声反对,她才放下心来。莺儿倾听时也十分专注,安慰和附和协调地相继出现,直让乔迥盈感慨她才该去学咨询。眼见着快到戌时,二人才各自回房,莺儿一进门就见王瞬之躲在柜子后面——他不想让影子映在窗户纸上。莺儿很有眼色地换了回去,让王瞬之和乔迥盈谈正经事。
“你在发什么疯?”
“形势有变,你如今再和三叔呆在一起会很不利。我大约不能劝说族里把你留下了,但我会尽力补救。我保证,绝不食言。”王瞬之有些心虚,但还是勇敢地看向乔迥盈的眼睛。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参谋。”乔迥盈叹了口气,深感墨菲定律永不迟到。
王瞬之低下头想了一会,才决定全盘托出:“我想你做我的’饵’。国师和姜家都不肯放弃你,这对我们来说是稳定长安城内局势的大好时机,甚至能做到往这两家里面安插更多的人手。这个过程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有婶子帮忙,足够你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了。”
“所以,我其实还是一个消耗品,只不过变得更有用了些,是吗?”
王瞬之沉默不语,只是将视线转移到地板上,攥拳背起了手。
“你如今让我改名字,离开三叔,是因为现在连利用我的这条路都行不通。我不明白,让我北上,到底能满足你们什么需求?”这是乔迥盈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如果王家只是想知道房间里的一切,那么莺儿已经给了供词,完全没必要跑到北边。
“为了验证一个说法。”乔迥盈皱着眉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族里起了一种说法,说附身的人可以在房间之外控制离开房间的那些物质。”
乔迥盈想起了王瞬之拿起匕首的那一晚,大脑不知道为什么把那个夜晚和今日的信息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她问道:“这和我的血有关系吗?”
“是那把匕首,我从文可用身上翻出来的东西之一,是很多年前从姜家流出去的,据称不朽不腐。”王瞬之搓了把脸,吸了口气说:“你那么害怕,但是匕首什么变化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说法只是无稽之谈。”
乔迥盈听后则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如果王瞬之用一把匕首就能检验这个说法,为什么还会有人带着我去北边,王瞬之难道不被信任吗?北边有不同的东西等着做实验?还是真的有人成功过?
盖过疑问的是她心里难言的怒火。
乔迥盈快步接近王瞬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说道:“王瞬之,你听好了,你得把我当个人看。你不在乎我姓乔姓王,你的家人也不会的。一个耗材不会因为叫一个好听的名字就能逃脱被使用的命运。户籍也好,身份也好,都只是一个形式,我要的是不会被轻易摧毁的生活!不管他妈的是王家姜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我,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乔迥盈凭着一口气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些话,她没忘记压低声音,为了增强气势,乔迥盈还微微踮起了脚。
王瞬之毫不费力地扣下了她攥着自己领子的两只手,用右手钳住,也微微动了气,说道:“这句话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要先活下去,再过日子。”
乔迥盈愣住了,她被这句话架在了原地。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姜获外,再没有人知道房间即将或者已经坏掉的事实。所以王瞬之谋划的是保全她的性命,而自己追求的是自由。
可惜,这个顿悟来的太晚了。乔迥盈失去了吐露真相的最好时机,现在冷不丁地说出来只会被认为是为了保命在瞎说,即便真的有人信,也只会让王家人更加坚定带走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