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听劝不知道,反正必须要听的四太爷的劝四月廿六就到了。大约是成林给了参考意见,命令来时乔迥盈除了淤青还没消已经完全恢复,小白也可以扶着墙下床走动。王瞬之因为要维护身份,在和莺儿谈话的第二天就收拾包袱搬去了书院,所以是王上砚带着乔迥盈迎接了成才。
四太爷为了完全掌控乔迥盈,为她量身定制了一整套背景,被王瞬之买回来的乔智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二哥连夜找上门去和乔治进行了坦率激烈的交流,双方快速达成深入共识,立志共同促进乔迥盈的个人自由发展和价值实现。
于是,乔智在大半夜里回忆亡父,恨不能现场作法把他爹喊来当面对质。
为了使乔迥盈到王家的过程更加真实,他们甚至找到了和乔御史厮混过的一个女人的哥哥,利用金钱的力量让他的印象里出现了一个外甥女,让他在伪造的契约上按了手印。
“乔临死后你的母亲也一命呜呼了,你的舅舅见你没有依靠就想把你卖了换钱。但是人牙子阴沟里翻船,被绞死了,你彻底没有去处,这才被王上砚救下。”
乔迥盈听得一脑门官司,实在不知从何吐槽起,便问:“那你们怎么解释我和三叔一家的关系?婶子可是要带我去见客的。还有之前的王语周怎么办?”
此时就看出社会关系的重要性了,四太爷再怎么想隐藏乔迥盈也不得不为她在张氏那里转圜。
“许氏收养了你,等你那个及笄礼一办就算过了明路。王语周在之前你们去蓝田的那天就被送回扬州奔丧去了。“
接着他又说:“蓝田那小孩放着就行,你跟着一块搬到兴化坊。七哥和我要干活,不方便再打扰你们了,他得跟我一块。”王上砚惊讶乔迥盈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本来以为这对便宜兄妹已经如胶似漆了呢。
“我以后如何联系你们?”
“应当是我们联系你,不过若你有事情,可让他代为通传。”成才一挥手,指了指一旁拘谨的王上砚。乔迥盈不喜欢他没礼貌,忍住没发作。
“倘若三叔不得空呢?”
成才终于正眼看了乔迥盈,挑了挑眉说道:“你如果非要使唤人,我回过话之后给你送来。”
“不用麻烦,我觉得小白就足够了,跑个腿而已。”乔迥盈觉得小白完全恢复之前留在自己身边要比跟着王瞬之更利于恢复,而且他把自己当恩人又多加一重可靠。最重要的是,小白万一心里有芥蒂,回老单位工作无疑是在害王瞬之。
“我还是得回了话才能应你。”成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乔迥盈要他来当跟班。现在四太爷和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为乔迥盈处处考虑,百依百顺——虽然她本人并不知情。万一乔迥盈真开了口,成才觉得自己今晚就会被他老人家打包扔到王上砚家门口。
送走成才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崔敬还是把小白挪回家里去了,许氏一边等着张氏的帖子一边收拾搬家的行李,王上砚为了应对审查终日埋在公文堆里无暇顾他,阿晏依旧对洗衣妇耿耿于怀,老孙的摸鱼本领愈发炉火纯青。一直到了五月初二,张氏的请帖才到。
五月初四,许氏再次携莺儿拜访了娄府。虽然药物被完全代谢后莺儿和乔迥盈的切换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但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两人商量好莺儿全程主导。
在给张氏磕了头后,莺儿又和张氏的两个亲生孩子见礼。小女儿正是那日见过的三姑娘,名叫娄斐,六岁半的小不点则是娄家最小的儿子,名叫娄齐。
乔迥盈心想:“看来娄叔叔从文的想法很强烈嘛,怎么又去随军?”
娄齐虽然小,但是很乖巧,被乳母带着安静地坐在一旁。娄斐却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主动坐到了莺儿身边,拉起她的手。她今日见客的打扮还不如那日在园子里玩的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花鸟暗纹襦裙,梳垂髻,一根绿松石柳枝样银簪,双腕一对白玉镯,颈上一件长命锁,再无其他。莺儿还注意到了张氏也刻意打扮的朴素大方,像是为了配合许氏的经济水平。她因此更加喜欢娄家人,也对娄斐微笑起来。张氏看她们俩合得来,心中也欢喜,让莺儿留下作伴的主意更坚定了。
“我与你母亲年少时是至交,闺中相伴三年,形影不离,那些日子别提有多快活了。如今你们姐妹俩要是也能熟络起来就好喽,成了手帕交,日后也多一个说话的人。”
许氏听明白了,但是并不搭话,只是说:“现在你就嫌我了?不是至交?”
“哪里的话,我与姐姐是一辈子的知己!只是如今见了孩子们,想着她们能像咱们一样好就是了。”张氏的情绪又被勾起来,拿着帕子按眼角。
“她从小过的苦,现在的样还见不了人。过些日子等我教好了她再来往也不迟。”许氏把准备好的背景故事说了出来,娄家的女人直说不信:这通身的气派怎么可能是外室的女儿?
莺儿对她们的目光没什么感觉,站起来行礼说道:“这几日受婶婶教导,不敢在夫人面前失礼。”
张氏见她的举止谈吐无一不出挑,想到这些都是许氏十几天内教出来的,不得感慨姐姐宝刀未老,娄斐则是暗自庆幸母亲没有对自己这么严厉。
“既这么着,就先回去养好身体,以后和我家斐儿一道读书写字,日子长着呢。”莺儿大病初愈的苍白脸色也让张氏觉得自己刚才太冒失了,但她仍旧没有放弃让两个女孩结交的想法。
她为莺儿准备了一份见面礼,是一条珊瑚手钏,细细的,颜色有些暗,但是每一颗珊瑚都磨得很圆润,是件好东西。许氏也为娄斐准备了一对珍珠耳环,给娄齐带了一只狼毫笔——这小孩开蒙了。
“姐姐,这是?”张氏看着耳环的银针,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