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站稳脚跟。结果呢?唉。
“你很聪明这不假,但是绝不能自作聪明。你才刚及冠,还有大好人生,不要狭隘了,多看看。思膺也有这样的毛病,我也说过他,你自去和他谈谈吧。”宽中先生打发王瞬之去找自己的得意门生聊聊,他气的慌。
王瞬之看着面前六十多岁的老者被自己气得青筋都快爆起来了,不敢再拖,就称受教后带着文章退了出来。
站在门外,王瞬之攥着自己的文章久久不能平复。委屈、不屑和一点点不甘心占据了他的心。因为宽中先生说的对,他没有在做学问,也不想当官,文章写的不是自己的本心而是泛泛之论——他的心不安定。
可唯有一点王瞬之不服——他是睁开眼看过人间的,即便没有看透,也是经历过的。
穷人家卖儿鬻女、荒年里曝尸野外,劳作至死的奴隶、受辱自裁的女人,罗织罪名榨钱、强抢民女作乐,倒个手由良变贱、一夜间家破人亡…… 他都见过,甚至就是始作俑者。
出路在哪里?他王瞬之的一口气,究竟该吐在哪里?
呵,陈宽中,他这个一辈子没挨过饿的人知道什么?
想到这,王瞬之感慨自己还是没有被王家教的太好。如果是二哥或者成才,说不定今天根本不会往心里去。片刻后,他捋平自己的文章,叠好放进衣襟,转身去赴娄斌的约。
同窗里有个叫陆通的青州学子今日生日,娄斌主动做了东,在熙春楼置了两桌席面,约王瞬之和另两个交好的学子一起为他庆生。
作为长安本地富豪的儿子,贾澈送了一个波斯产的银戒指,而河南人赵大为则发挥主观能动性,淘到了一把做工精细的折扇当礼物。王瞬之从娄斌那里听说陆通刚当掉了自己的冬衣,于是送了全套的文房四宝——实用品。
五个人喝了酒,作了诗,吹了牛逼,没享受其他任何娱乐节目就出来了。五个人喝到三分醉,不愿意回书院躺尸,就在东市旁边压马路——美名其曰醒酒。一行人晃晃悠悠,走着走着就到了东市的南门。这里人头攒动,行人都围着告示栏在议论着什么。
赵大为往前挤了挤才看到内容,发现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有一半都看不懂,不由得奇道:“这是什么文?怎么在这里发牢骚?”
娄斌本来没多大兴趣,听他这么一说也起了好奇,拉着大家一块过去看。市民见读书人来了也给他们让开一条路,希望他们能解读国师新贴的布告。布告前半部分说的是最近的天气和时令,最后的小字内容是:
好读又读
真心假意不辨,大梦非梦一片。前尘已尽碎,故人何处得见。一念,一念,难免相看两厌。
世事沧桑无力,已知星月新异。陈酒敬新人,伯牙错认子期。需逸,需逸,今生心安不易。
娄斌觉得此文似诗非诗,虽不难懂但是有些不通,而且题目与文章完全无关,实在非常奇怪。他对身边的市民解释说这只是国师心里烦闷,估计是写来玩的,前半段是说一直到六月都会少雨,天要渐渐热起来了。百姓们知道后纷纷散去,只是嘟囔着老天不下雨的事,再无人关心了。
贾澈倒是念了几遍,觉得格律很新奇,适合配着曲子唱,想着得闲时在家里写一首排一排,当然还得他老子同意才行。
王瞬之不喜欢无病呻吟的东西,扫了一眼就转移了注意力。他站在人群中四下望去,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莺儿从人群外围落荒而逃。她带着帷帽,扶着阿晏的手步履不停,虽然极力维持着在外的形象,但还是能看出慌张,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娘倒是更加随意。莺儿跑了两步就渐渐慢下来与女伴同行,走向路旁的一家书局。王瞬之希望她能回头看一眼,可惜没能如愿。再定睛一看,他果然看到了贴身监视乔迥盈的成企,于是连忙转过头去。
乔迥盈快要吓疯了。
“好读又读?好读又读!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乔迥盈只觉得天旋地转,非要喊一两声才能平静下来。她不断思考着这意味着什么:这里有老乡?自己暴露了?这是国师的圈套,还是他在招揽自己找队友?如果刚才被看见了怎么办!
乔迥盈又想起了词的内容,这是首如梦令,但是作者本人语文水平应该就到高中了,应该不是国师本人所写。这是否意味着他手底下还有别的穿越者,文可用其实是一个老手了?
“需逸,需逸,心安不易。”乔迥盈默念着,明白国师让自己弃暗投明的意思。但是她觉得这首词更像是一个穿越者所写——“大梦非梦”、“前尘尽碎”,可不就是自己吗。
她扶着阿晏的手真正用了力,压得阿晏身形一歪险些摔倒。娄斐注意到了,转头悄悄掀起帷帽的一角,关心她怎么了。
离开人群的娄斌听见附近有熟悉的女声,转头看去,发现了自家小妹。
“阿斐?”
“哥哥!”娄斐向他招了招手。
“完蛋了!”乔迥盈和王瞬之登时手脚发麻。
王瞬之避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在成企要杀人的眼神中走到乔迥盈的身边。乔迥盈也只能强打精神在全身战栗中开始社交。
其余三人倒是表现的很正常,与两位女子见礼寒暄后便不再多言。娄斐则在娄斌介绍王瞬之时惊讶道:“哥哥见过她,这是许夫人认的女儿,原来她和公子还是一家呢。”
这一刻,乔迥盈真的很想把娄斐的嘴封起来。她庆幸现在有帷帽能遮挡自己的表情,低着头,对王瞬之行了一个礼,说道:“小女子见过公子。今日初次相见,如此仓促,请恕小女失礼。”
“给我顺着演下去!”乔迥盈在心里怒吼。
“见过娘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