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若叶？”贺灵泽望着玻璃对面憔悴的女人，抿了抿唇。
据说这是老哥在那犯罪团伙中接触最多的人，也是他得以混入高层的重要路径。
三井若叶看起来比照片上瘦了不少，脸上有着细细的手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娇艳妩媚的模样，她的眼尾上挑，五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给人的感觉精致而危险。
她怔愣地望着对面的贺灵泽，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你就是夏的妹妹吗？原来、原来他真正在看的人……”
“什么？”贺灵泽没有听懂她的话。
三井若叶收敛笑意，眼眶有些泛红：“你们……是亲兄妹吗？”
“我要求见你，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贺灵泽没有回答，只是冷静地与她对视，“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她对于他的十年，只能从其他人口中了解。
【6】
“终有一天，我也会老去。”南方的发丝中夹杂着几抹白色，他捧着一杯绿茶，慢悠悠地说道。
贺灵泽与他相对而坐，听见这句话，只是平淡地转移话题道：“到如今还是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吗？”
“谁说我总是一个人？”南方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渐渐加深，“不是还有你吗？还有我以前的同伴们，算算时间，还在警局工作的那几个家伙也差不多要退休了，偶尔接一些简单的指令，也不算让这幅身子太过生锈。”
时间磨去了他的锐气，却磨不去战友之间的感情。
“虽然名为南方……”贺灵泽低声自语道。
南方侧过头：“什么？”
「“虽然名为南方，却一生向北而行。”」
她还记得那本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没什么，”贺灵泽站起身，“明天还要做课题研究，我就先回去了。”
【7】
“周末去天文馆玩吗？就当庆祝课题提交？”朋友揽着她的肩膀挂在她身上，仿佛这样一个课题已经消耗了自己所有的能量。
贺灵泽一边支撑起她的重量，一边走向对面的校区：“怎么突然想到去天文馆？”
“最近有广告说那边的设备做了升级更新，能够以3D投影的方式让人置身于宇宙之中，”朋友眨眨眼，“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对了，我们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想好毕业旅行去哪里了吗？我去翻了翻网上的评价，挪威的特罗姆瑟很不错，伦敦好像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或者我们去日本，来一场二次元的梦中旅行……”
她一个一个罗列着想要与好友去往的地方，不知不觉间跟着贺灵泽进了便利店，等回过神的时候，手中已经被塞了一杯草莓冰沙。
贺灵泽扬了扬下巴：“庆祝课题结束，先来点甜品回复一下能量，周末才有动力出去玩。”
“我的挚友（我が友）——贺灵泽！！”朋友支棱起来，用另一只手深情地握着她的手，语气夸张，“你就是我的Angel！”
“Angel就算了吧，”贺灵泽被她握过冰沙的手冻得抖了一下，露出半月眼，“我现在对酒厂员工敬谢不敏。”
【8】
她们正如约定的那样住在了一起，养了一只名为大尉的可爱三色猫，一起手忙脚乱地应对被抓破的沙发、在大扫除后躺在一起补番、往冰箱里塞各自喜欢的食物，偶尔回去看望伯父伯母和南方。
“怎么了？总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朋友一边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一边问道。
贺灵泽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如实回答道：“……只是有点害怕这样美好的时光，终有一天会迎来尽头。”
就像与父母欢笑着乘坐碰碰车、与老哥蹦蹦跳跳地逛商场、与暗杀教室的同伴们计划劫持宇宙空间站、与鬼屋的各位围坐在一起吃关东煮……一切美好的事物好像总有一天会被什么东西打碎。
朋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与她对视，片刻后，她伸出手环抱住了对方：“这样能让你感觉到一点点安心吗？”
她轻轻拍了拍好友的后背：“我就在这里。”
“……谢谢。”贺灵泽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与其说在那个火车站，是她救下了朋友，倒不如说，她也同样被对方所拯救了。
“不用担心，”朋友的声音坚定而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大不了我回去继承我爸的工厂来养你！”
贺灵泽笑了起来：“我可难养了，不仅要最贵的口红，还要最新的包包、最高级的电脑配置……”
“你还真不客气嘛。”朋友噗嗤笑了一声，却是很快答应下来，“不过嘛……谁让我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呢。”
贺灵泽顿了一下，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口红和包包我都用不上，只要我们都平平安安就够了。”
“喂喂喂，我好不容易把气氛调节过去，你这样一说不是又回去了嘛，”朋友紧紧抱着她没有放手，“我们会好好的，工作以后也要一起逛街追番，退休以后养养花草、跳跳广场舞，说不定还能成立个什么退休姐妹团，就算以后也许有各自的家庭、联系少了一些，我们的友谊也不会结束……”
说着说着，朋友的声音低了下来。
“……没关系的，我现在抱着你呢，你不说放开，我就绝对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