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着。” 灰原哀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来找我？”南凌一边准备着纱布镊子之类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可没有营业执照，作为一个普通小女孩，你该担心一下的。”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下‘普通’这两个字。 “……普通小女孩才不会有这些伤吧。”灰原哀语气有些无奈，半睁着眼睛扭头看向南凌，“反倒是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南凌确实一点都不好奇，谁叫他当时就在现场呢？ “我不关心。”他语气冷淡地说道，“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见得多了，你一点都不特殊。” “不特殊吗……”灰原哀喃喃地说道，惨淡地笑了一声，“是啊，只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用查特来当借口自欺欺人已经没用了——如果妈妈不研究这些东西，如果自己不研究这些东西，就不会有人体实验……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死呢？ 南凌一脸无语地放下了手里的镊子，“你知道你这个年纪说出这种话很像什么吗？” 灰原哀没有说话。 “黑化小学生。”南凌自顾自地说道，一脸面瘫，“‘最好喝的水是血，最美丽的地方是地狱，最好看的颜色是黑色，最好的守护者是恶魔。’” 不就是小学生黑化语录？这种东西他一抓一大把——‘你们根本不懂黑化，被朋友背叛的滋味，被父母骂的感受，我已经是重度抑郁了，你们尝过血吗，我们黑化家族都喜欢血，我最喜欢黑暗，我喜欢面具’……等等等等。 灰原哀愣了一下。 “恶魔可以为我杀害全世界，而天使为了全世界负了我，恶魔可以做到的为什么天使做不到？”南凌继续面无表情地复述，“不要低头，皇冠会掉。不要哭泣，坏人会笑。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完了，那个什么天使和恶魔的，他好像从某种奇怪的角度磕到了琴酒和灰原哀。 对不起，他今天就要背叛他曾经磕过的柯哀转投琴哀了。 灰原哀的表情复杂了一瞬，没忍住笑了一下。 七用这种语气和表情说这种话什么的……反差好大。 南凌瞟了她一眼，嫌弃地开口，“小孩子别老哭丧着脸。” 你姐姐又没死。 “……不，只是……”灰原哀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突然发现自己的仇人当初做出那种事，是因为自己也有错……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弄死他。”南凌不走脑子地说道。 这种事几乎不需要思考，他老利己主义者了——管自己有没有错，既然让他不爽，干就完事了。 谁对谁错重要吗？ ……等一下。 南凌洗手的动作僵住了。 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灰原哀，不会，说的是他……吧？ ……靠，在这种问题上谁对谁错好像确实挺重要的。他好像把自己坑到了。 “是这样啊。”灰原哀反倒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我知道了。” 南凌深吸一口气。 有的人，表面可能非常淡定，但是内心—— ——快快快快来个人救一下啊啊啊！柯南琴酒安室透赤井秀一各路神佛赶紧显灵啊，死神也行他不挑的！他现在反悔再给灰原哀弘扬一下原谅别人的好习惯还来得及吗？正能量能不能重新注入啊？他还有机会吗？ 快乐，‘啪’的一下就消失了。 南凌生无可恋。 这么好的洗白机会……这么好的洗白机会！他怎么就硬生生给自己作没了呢？ 问，如何在现实中撤回一条消息。 答——您好，这边建议您直接重新投胎呢。 他现在真情实感地理解了‘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直接否掉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呢？ 南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七？”灰原哀看着南凌的背影一动不动地站了大半天，有些疑惑地开口。 “不过，以你的年纪，最好还是少考虑那些爱恨情仇的东西。”她听见七背对着她说道，语气冷静的几近于冷血，“仇恨能带给一个人的只有空虚，除了折磨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与其把心思都花在这种事情上，不如多读两本书。” ——看看，看看！什么叫格局！ 南凌满意地舒了口气。 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这还不够正能量？ 引导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从我做起。 “如果真的能说不恨就不恨，那才好呢。”灰原哀悠悠地说道。 南凌眼神一亮。 这个态度……有戏啊！ “所以我才让你多读两本书。”南凌扯过了一旁的面罩，简单粗暴地扣在了灰原哀脸上，“我推荐《基督山伯爵》，不过你要是想看《呼啸山庄》我也没什么意见。” 都是关于复仇的名著。但是能成为名著的，三观不可能歪——这不就引导真善美了？ “其实……我看过。”灰原哀有些犹豫地说道，“只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