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如雷的战鼓声,见到闯军的攻城方阵旗帜摇动,高声呼喊,各色攻城器械开始缓缓移动,城头榆林军都知道,闯军按捺不住,终于是要开始攻城了,虽然城墙的壕沟只是填出了两段,大部分的壕沟都没有填平,但很多地方都只剩下一人高,闯军步兵已经可以攀爬逾越,攻城器械虽然还不能通过,但只要新加入的攻城部队携带土石包,填出几处可以通行的道路,并不是太大的难题,何况,壕沟前的闯兵并没有后退的迹象,依然还在原地苦苦支撑。 “贼人要总攻了~~各司其职,寸步不让~~” “金汁,火油,都准备好了~~” “我们的家人老小都在城中,守卫城池就是守卫他们,为了家人,杀,杀贼啊~~” 城头榆林军亦在鼓动士气。 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激战,守在城头榆林军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但见到敌人总攻开始,口号呼喊之下,重又抖擞精神。 尤振武和侯拱极刘廷杰尤岱武尚忠几人快速碰面,简单商议之后,各回本处守卫。 “敌人要攻城了,第一波十个攻城方阵,一共最少五千人,其后更有二十个攻城方阵在等着,如此轮番往复,其势必然如狂风暴雨,不胜不休,而我榆林没有灵丹妙药,只有两个字,死战!”尤振武道。 “死战到底!”众将一齐抱拳。 “砰!” 就在闯军即将总攻,几个攻城方阵推着攻城器械刚刚起步,走出不过几十步之时,榆林城头那一门刚刚组装完毕,只等试炮的红夷大炮忽然发出了怒火,砰的一声,硝烟弥漫,整个城头仿佛都晃了三晃,然后就看见闯军阵中升起一股烟尘,一个正要启动的攻城方阵一阵大乱,哀嚎惨呼之声,冲天响起,却是红夷大炮发出的六斤铁弹丸,不偏不差,正落在了他们中间,因为是刚刚启动,阵型还没有散开,铁弹丸从天而降,巨大的动能驱使着它横冲直撞,瞬间就掀起一片残肢和血肉,同时仿佛是地震一般,大地晃动,土石都飞溅。 没有被砸中的闯兵纷纷扑倒在地,本能抱头,一个个吓的都是脸色煞白。 带队的牛万才也是惊骇,策马冲过来一看,发现一地的死伤,简单清点,这一炮最少造成了三四十个人的伤亡,死的也就死了,伤的还是血泊中惨呼呻吟呢。 这实在不是好兆头,还没有开始,己方就被当头一击,更不用说对士气的打击,但攻城已经开始,即便遭受损失也不可能停止,于是大叫:“莫要乱,都给老子起来,杀进榆林城,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后阵。 顾君恩脸色发白,对榆林军红夷大炮的射程,忍不住惊骇,同时他隐隐觉得,这好像不是刚才那一门,因为一个在西面,一个在东面,除非是榆林军推着它一路小跑,从西面移到了东面,不然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榆林军又多了一门红夷大炮。 如果是,那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榆林军是如何做到的,尤振武难道会变戏法吗? 刘芳亮却叫道:“再派人去告诉李双喜,我不敢他用什么办法,不把城头的红夷炮轰掉,他炮营主将就不要做了,还是回米脂当他的放牛娃去吧!” 信兵不敢有违,一字一句将刘芳亮的话,传给李双喜。 炮营。 李双喜今日本就十分郁闷,他炮营的主力火炮,大小一共五十多门,都集中在了南门,对着城头轮番猛轰,但效果却十分不理想,城头的火炮不到二十门,且都是小炮,只有一门好像是新近铸造、射程超远的重炮,原本的计划,以五到六门的重型佛朗机炮,轰掉榆林军唯一那一门重型炮,其他大小火炮对城头形成压制,如此就可以完全占据炮战的优势,令榆林军抬不起头。 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其他大小火炮虽然对榆林城头形成了一定的压制,但远远达不到抬不起头的地步,而最最令他失望和恼火的是,虽然他集中了六门重型佛朗机炮,只为对付那一门的红夷炮,以六敌一,以数量胜质量,但榆林军的那一门红夷大炮却是神出鬼没,位置始终不固定,令他们无法集中火力覆盖轰击,而在相互捉迷藏,相互轰击的过程中,榆林军的那一门红夷大炮,不知道有没有损伤炮兵,但他麾下的三门重型佛郎机,连同大部分的炮兵,却都被送去了西天。 “都是瓜皮~~”李双喜气的大骂。 而城头刚刚轰下的那一发超远距离的炮弹,又令他大吃一惊。 后阵的顾君恩只是怀疑,但作为时时盯着城头火炮的闯军炮营主将,他却是清楚的判定,这绝不是他一直追逐的那一门火炮所发射,因为移动距离实在有点远,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不可能从此处移到彼处。 呀,不好,榆林军又多了一个红夷炮,现在要怎么应对? 李双喜正震惊无计之时,信兵急急来到,将刘芳亮所说,非常尴尬的,但又一字一句的全部告诉他。 不等听完,李双喜的脸色就已经臊的通红,刘芳亮这是在鄙视他,打他的脸啊!李双喜年轻气盛,如何能受的了这样的屈辱,立刻暴起:“你告诉刘大帅,我李双喜一定轰掉官军的大炮,如果做不到,我任他处置,到时就算他杀了我,我也认了,但如果我做到了,希望刘大帅能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收回刚才的话!” “是。”信兵不敢不应。 待信兵上马离去,往刘芳亮处去报,李双喜看左右,大叫道:“娘的,不是总瞄不准吗?传我的令,都给老子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