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后,成戈回了一趟成家。
此时,成家派出去押送他离开的几人已经回来领罚,成家灯火通明,成夫人和成老夫人已经垂泪良久。
成戈甫一回家就面对了三双红彤彤的眼睛,成夫人和成老夫人自然是哭得,成鸿正则是气得。
成戈当即跪下:“父亲,母亲,祖母,孩儿知错了。”
他又淋了一路的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成夫人心疼地吩咐下人先带他去换身干净衣裳,成鸿正一声怒喝:“不许管他!全部都下去!”
成鸿正屏退所有下人,他是真的气得心肝脾肺都在冒火,成戈消失的这么一段时间不用脑子想也能猜的到,肯定又私自潜入皇宫里去了。
等到其他人全部离开,房门关上,成鸿正才继续骂道:“你个逆子!你真的要把全家人一并拖进坟墓才甘心吗?!”
成鸿正一掌挥去,成戈一动不动等着被打,却被老夫人拦下了。
老夫人拉着成戈起来,抹着眼泪,心疼不已:“乖孙儿,先去把衣服换了,还有你背上的伤口没好,要重新上药。回来就好,知道回来就好,快去。”
成戈双眼酸涩,扑通一声跪回去:“父亲,母亲,祖母。”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孩儿真的知错了,我已经知晓父亲为何连夜送我离京,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千万要保重!”
“孩儿真的害怕你们出事,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人。我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回到边关,成家必须留下最后一点牵制皇上的力量。”
听到此处,成鸿正面色剧变:“你个逆子,胡说什么!”
成戈咬咬牙,继续道:“父亲,如今的形势早已不是避而不谈就能躲得过去的。”
“母亲,祖母,成家如今危如累卵,祸在旦夕,但是孩儿不会放弃,只要孩儿还在边关军中一日,京中哪怕再变,成家人也不至于被赐死。”
“成家又不是皇上的后宫,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哪怕是念及军功,皇上也会有所顾忌。”
成鸿正怒瞪着成戈,半晌,他背过身,叹了口气,一向挺拔宽阔的肩膀窝了进去:“你既知道了,还回来作甚,连夜离开吧。”
“我说完就走。”成戈眸中含泪,一直隐忍没有落下。
“虽然说皇上很大可能不会降下死罪,但活罪一定难逃,父亲,母亲,祖母,若真遇到,遇到,遇到……流放之罪,请一定好好活着,孩儿一定会来救你们。”
他顿了一下,提起今夜的事:“我今夜确实入了宫,云岫告诉我她替郭云奇讨了一个监察使的名头,不日便会前往边关。这是一步偏棋,若是好好利用,必有奇效。”
郭云奇的事圣旨还未下,成鸿正是不知道的,他琢磨了一下,很快明白其中深意,点头道:“不错,你要赶在郭云奇之前,早到边关,做好布置。”
成鸿正看着一夜长大的儿子,心中又悲又喜:“你不用担心家里,我还没有老到没用的地步,任何时候,我都会护着家里的人。”
“起来吧,你该走了。”
成戈默了一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祖母,孩儿走了。”
成老夫人连忙上前拉着成戈:“换件衣服,上了药再走啊,还有,外面雨也没停,电闪雷鸣的多不安全啊?”
成夫人跟着点头,埋怨自己丈夫:“你打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留手呢,他背上的伤口没好淋了雨再发热怎么办?”
成鸿正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考虑等雨停,不过很快理智占据上风:“不行,必须马上走,多留下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他看向成戈:“我让人重新给你备马备蓑衣,从小门离开,还是走之前商量好的那条路,你的路引是别人的名字,我都打点过了。这一回,我就不派人再跟着你了。”
成戈点头,一边安抚成夫人成老夫人,一边快速往外走。
小门外,漆黑的深夜,视物极其有限,但成戈常年在军中训练,视力强于寻常人,所以基本不受影响。
他穿好蓑衣,飞身上马,即刻就要离开。
“等一下。”
成戈牵着缰绳回头,看见不知何时成鸿正撑了一把伞,站在门里。
成鸿正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问了一句:“盘缠带够了吗?”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后两个时辰,才慢慢停下来。
成家这一夜,成鸿正,成夫人,成老夫人,三人枯坐到天明。这之后,成鸿正因为要上朝出府了,一直到雨停,成夫人才扶着成老夫人回去歇息。
成鸿正下朝归来,面色凝重地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整一日。
接下来几天,成家的气氛越来越沉闷,越来越紧张,就好像大家都知道头上挂着一把刀,却没人清楚这刀何时落下。
直到宫中传出消息,纵火案查清楚了。
这一日上朝前,成鸿正特意去向成老夫人请了安,三人寥寥几句,都清楚了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成夫人和成老夫人执手送成鸿正出门,她们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良久,才慢慢走回府内。
果然,朝上侍卫长呈上了纵火案的相关证据与书写案卷详情的奏折,直言含章殿走火一事已经查实,是故去的容妃成娴所做。
并指出,含章殿走火时,皇上与当时的淑妃如今的皇后娘娘均在殿内,容妃此举有谋害皇上之嫌,应处九族之罪。
一时间,朝野震动,群臣禁不住纷纷私语,各自之间眼神交流。
赵襄冷冷看着这一切,眉目间的不耐之色愈发浓重,他将奏折往下一掷,抛于堂下成鸿正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