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天压下来,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片灰色,枯枝在风的指挥下疯狂乱舞。
“夫人,你醒醒啊!”刺耳的哭闹声自红帐内传出,像是要把天也给哭下来。
几个大夫正轮流把着脉,床榻上的女人头发散乱却十分貌美,唇色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湿气,她的一只手耷拉在一侧,双眼紧闭,任下人怎么叫喊也没有动作。
秋霞死死握着那只手,眼神中是看不到底的绝望,她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靠近了才听到她说的是那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是姨娘杀了夫人。”
“赵姨娘杀了夫人,她要给夫人偿命……”
“夫人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唔……”
卧床的女人发出轻微的挣扎声音,脸色从煞白变得潮红,长且黑的睫毛颤抖着落下一片阴影,她闭着眼捂着腹部打滚。
秋霞蹭地站起来叫唤大夫:“快快快!大夫!夫人还活着!快救我家夫人!”
为首的老医师拉起袖子抹汗,紧忙提着针灸带过来,他让几个老嬷嬷按住女人,随即拿起钢针就要下手找穴位。
姚玉好受一点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如同黑宝石般流光四溢。
待看清屋子里的古建筑和穿着古装的人后,她怔愣住了。
她是在哪里?
怎么在家睡个觉还能被绑架?
还是在拍戏啊?
可下一秒,那过长的钢针就扎破了皮肤,定在了她的脑袋上。
这疼的姚玉惊呼大叫:“啊!”
秋霞见针灸能起作用,立即吩咐其他人把夫人按住了,催促老医师继续下针。
“啊啊啊!好疼啊!”
“停手!停手!你你们……是谁?挖挖挖……腰子是犯法的!”
奈何她的手脚全被几个老嬷嬷按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秋霞作为姚玉的陪嫁丫鬟,看见这一幕,也只能默默用衣袖抹泪。
在姚府的时候,姚玉便不受宠,担了个嫡女的位置,母亲却走的早,父亲续弦娶了个鼠肚鸡肠的王府女,从小待她与下人无二,吃穿用度压根不是一个小姐该有的待遇,什么过夜剩饭都吃过。
之后皇帝赐婚,她们单纯地以为嫁给了名望赫赫的大将军就能脱离这种日子了,谁承想,这位将军并不喜欢她家小姐,随她生死,府内的几个姨娘见她好欺负,甚至将她家小姐推入冰河中。
现在是大寒天,一个弱女子在冰水中淹了有一会了,就算走运活了下来,日后也定然会落下病根的。
姚玉喊得累了,额头的汗沾湿了枕头,身上黏嗒嗒得十分不舒服,她妥协地看着屋子内的陈设。
房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黄花梨木制成的衣柜,梳妆台,桌椅板凳……云顶檀木成梁,珍珠帘幕,纱帐遍绣大红艳丽的牡丹花。
从屋子的窗户望出去,一株杨柳戳进一条枝来,白花的柳絮低垂接触到木桌。
姚玉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眼皮也越来越重,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昏睡了过去。
不过在彻底睡去前,她恍惚看到一个穿着甲衣,风尘仆仆但气宇轩昂的男子,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最后看清他脚下踩着暗纹流云靴正冲着她走来。
这一觉睡了许久,一睁眼起来就是三天后了。
姚玉见四周无人,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浑身酸疼无力,头疼欲裂,仿佛是被人开了颅刚缝了针的状态,骨子里还阵阵发冷,喉咙干涩发苦,眼前一阵发花。
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不知名黑色液体,姚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总不可能是毒药,她都要渴死了,端起瓷碗就开始豪饮,呛得她直咳嗽。
外头的丫鬟似乎是听到了房里的动静,特意带着好几个人进来查看,一看人醒了,欣喜地就要去报信。
姚玉差不多能猜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应该是穿越了,只是她是没有原主的记忆的那种穿越。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口吃加社恐啊,原主口吃吗?原主社恐吗?这该怎么办才好?
姚玉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努力凹起了她所看小说里身世悲惨女主的人设。
秋霞属兴致最高的一个,左问她要吃什么,右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裳。
姚玉避免说多错多,也避免自己犯口吃,回答得都是一两个字,显得很冷漠。
“夫人,您饿了吗?”
“嗯。”
“那奴婢去叫厨房做点粥送过来可好?”
“好。”
谁料已经半只脚迈出大门的秋霞猛地一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脚边,声泪俱下道:“姑娘!奴婢以为你……你……这以后落了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姚玉听到多次强调的病根二字,心中约莫有了一二分猜测,她一边安慰着丫鬟,一边偷偷远离秋霞说道:“无碍,我我我无事,你先先起起来吧……”
说完,姚玉心下咯噔,一下子没有适应,说话的毛病没藏着。
她暗暗想如果她被发现不是原主,会不会被当做妖怪砍头啊。
想想就瘆人。
可不等她解释,秋霞自圆其说道:“姑娘,您还落下了口吃的毛病,都是赵姨娘,姑娘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姚玉听着像是唱出来的哭腔,将计就计道:“其其其实,我我不太太记得你你你是谁,不好好意思思哈。”
秋霞闻言哭的更凶了,恨不得立马哭死过去,泪漫将军府,淹死赵姨娘。
她擦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