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潮水，吕莫看着他走来。
她听见她说：“好久不见。”
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们聊着自己的近况，沈尧年说自己高考之后就出国留学了，留学回来，进了一家公司写歌养活自己。最近刚写完一张专辑，在休息。
吕莫听他话头，心头奇怪时间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感觉他事业做的挺好，因为他提起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没有抱怨或者落寞的神情。
吕莫把自己这几年的事情告诉他，说最近酒吧招不到人，所以就先这样让客人去玩玩，有时候她也会去唱。
他们还聊之前互相认识的朋友，聊这几年遇到了什么人，聊单身状况，聊最近过的怎么样。
吕莫还得知汤原在搞画展，不过不是自己的。
临近告别之时还约了明天一起吃饭。
吕莫回家，洗漱，躺在床上的时候才缓过神来，才愿意相信她真的跟沈尧年重逢了。
高考完之后，沈尧年和汤原纷纷出国，他们走之前还请她吃了一顿饭。
她当时想着高考完之后就跟沈尧年告白，知道他们要留学之后，她就歇了这个心思。她怕他们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
她跟他们告别，看着他们远去。就觉得，她和他们好像是一条相交的线，过了今天，他们的交点就驶过了，从此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今天的吕莫看见沈尧年会不敢相信，她明面上是在跟他聊天，暗地里却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一次，她会说出那句迟到了十年的话。
她今天晚上体验到了一种期待明天的感觉，就像当时在上学的时候，期待第二天能够见到沈尧年。
结果当晚失眠，第二天睡到十一点才起床，火速化好妆出门。
等到约定好的餐厅的时候，她就看见沈尧年了。
他今天穿的也很日常，是一套比较休闲运动风格的衣服，看起来朝气蓬勃。
吕莫坐下说：“抱歉，我来晚了，起迟了。”
“没事儿我没等多久。”沈尧年绅士地说。
他们约的是一家当地特色餐厅，吕莫在这儿呆的久，就由吕莫来点。
在点完了所有菜之后，还嘱咐了服务员不要加香菜。
沈尧年看着她，看了很久。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柔大气，现在变得更加成熟，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她说所有菜都不要香菜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恍神，觉得他们好像还是十七岁。
十七岁的吕莫不喜欢吃香菜，香菜对于她来说就是噩梦。她喜欢喝红豆奶茶，喜欢吃青柠味的薯片，喜欢上课走神，夏天看窗外的绿树，冬天看远方的雪山。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天一进教室，就看见一个在窗边看书的姑娘，她本来看着书，可是却突然抬头向他看来，他当时面上不显，心跳却漏了一拍。
他为她解围，在她转身向汤原借橡皮的时候看见了她的铭牌，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叫吕莫。他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住了十年。
他发现吕莫对社交的兴趣淡淡，如果有人找她说话，她就说，也不拘谨；没人找她，她就安静的看书，谁也不打扰。
他慢慢地跟她打招呼，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会记得吕莫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喜欢吃苹果，记得她放学总是走东边那条人少的路，记得她上学坐107路公交车，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记得。
他那天刚从培训机构出来，就看见她一个人从蛋糕店出来，好像很不开心，像一只被抛弃了的白猫。
当他知道那天是她生日之后，他安抚着她，慢慢把她送回家，在路上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汤原发信息，不想让她在生日这天落单。
他借汤原的手给她送花，为她唱歌，给她拍照，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当时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学习压力又大，他不想让她分心，一直没说出自己的心意。
他想等着高考完之后再跟她表白，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会给你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爸妈出车祸了，奶奶知道之后心脏病犯了住进了医院，那是在他考完最后一门课的时候，他爸妈的助理告诉他的。
他看见原本触手可及的爸妈现在就变成两个盒子里的灰，他看见回家会为他做晚饭的奶奶住进了医院，每天只能靠着药物活下来。
过了几天，奶奶病情好转出院。老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为了帮奶奶走出来，也为了他自己能够走出来，用三个月的假期带着奶奶去远方旅游。走之前和吕莫吃了一顿饭，什么也没说。
之后因为学校的原因，说服奶奶跟着他一起出国。
那段时间，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经济上也有很多不方便，刚开始的时候靠着家里的存款，过了一段时间，他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兼职，工资够他们生活，日子慢慢好起来。
有一次他一回家，奶奶就告诉他她找到了之前她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同学，她讲了很多，沈尧年能看出来奶奶很开心再见到故人，看见奶奶开心，沈尧年也开心。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一晃眼的功夫，他已经在国外生活了四年，准备回国的时候，奶奶被查出来癌症。
在国外治疗了三年，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还是没有留住人。
他觉得老天在跟他作对，总是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他在那个地方消沉了两年，每天赚够养活自己的钱，然后就是抽烟，喝酒，那段时间他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