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22岁的夏知语像看一场由自己主演的梦,她看到了母亲泪水下的恐惧,深深的恐惧。
是女儿变成精神病的恐惧。
还有就是一个要强的女教师,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那怕变成疯子也要去找那个喜欢的男生的恐惧。
16岁前的夏知语从未有过半分忤逆,按照着妈妈的期待成长,像个完美无瑕的瓷器,漂亮却又不堪一击。
而路北昭的事成了击碎她的最后一道力。
梦里的场景突然又变成高考前的日子,那时候的夏知语还不知道路北昭出事,妈妈骗她说路北昭家里有事。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妈妈都敷衍回答,六月份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是梦里的雨似乎一直在下,妈妈温柔的安抚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16岁的夏知语乖巧的不再去问任何问题。
22岁的夏知语站在床边满眼痛苦的看着16岁的夏知语在床上翻来覆去,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发白,眼睛里带着不安和恐惧,机械的流泪,枕头早就被泪水打湿了,被子下那副削瘦的身体缩在一起发抖,像被丢弃的幼兽。
这种感觉夏知语至今都没有忘记,恐惧不安一直在否定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在打架,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被逼到角落里,缩在阴影里,像从小到大一般自我催眠那些伤害都不是有意,他们不是讨厌自己,只是不够喜欢自己而已,还是会有人喜欢自己的。
而那个阴暗又扭曲的自己笑着,眼睛里流着泪,笑嘻嘻的说:“你看,你那么垃圾,从小到大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连艺考都搞砸了,变成了神经病,没人会喜欢你,还想和路北昭一起读大学,人家只不过可怜你而已,你还蠢蠢的贴上去,妈妈都觉得你丢人……”
“不”角落里那个卷缩在地上的夏知语恐惧的吼了出来,又喃喃的自我安慰道:“不是的,路北昭是喜欢我的,妈妈也没有讨厌我”
但是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够她自己听到而已。
一阵冷笑悠悠的响起来,那个扭曲阴暗的夏知语,慢慢走向角落,不急不缓的说:“你看路北昭现在都不来找你了,妈妈怕你丢人,都不想让你去找路北昭,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可路北昭确实是突然不来学校了,不管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夏知语第一反应是路北昭家里人知道了自己和路北昭的关系,嫌弃她有精神病,所以直接把路北昭带走,送到国外。
或者是路北昭不要她了......
夏知语不敢细想,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越来越敏感,那个扭曲阴暗的夏知语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掐着角落里的夏知语说:“你去死吧,你死了,路北昭就会一直记得你了,妈妈就会喜欢你了”
“你去死吧——”
声音在无限的放大,夏知语努力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可是声音却越来越清晰,16岁的夏知语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22岁的夏知语痛苦的缩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
22岁的夏知语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呼吸不过来,心脏随时要跳出自己的身体,在晕过去前,她忽然看到了妈妈。
梦境里的画面变得晃动起来,22岁的夏知语看到妈妈抱着满身是血的自己,应该说是16岁的自己,她在浴室里想杀了自己。
22岁的夏知语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魂,她看见抢救室亮起的红灯,已经偷偷离婚的爸爸妈妈在互相指责,都在把夏知语变成精神病这件事推给对方。
她很想抱抱他们,让他们不要吵架了,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她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