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很少会提醒江语棠有奇遇的事儿,但每一次只要他开口,就必定是一件大事。 江语棠本来就在犹豫,所以此时想也没想,就对兰英说道:“毕竟都是些可怜人,咱们能帮就帮吧,这两日你在门口支一个台子,接待那些上门求助的人,把他们的遭遇和诉求记载清楚,我去找找法子,看能不能帮上忙。” 江语棠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晰,但兰英听着,却也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娘娘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不帮忙,也没有人能说您什么。这次来的并不全是风雅馆那些人的亲人,虽然奴婢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但还是想提醒娘娘一声,您其实不必多揽这些事情。” 兰英口中的没资格,大抵是觉得这麻烦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带给她的,此时不光要求她帮助风雅馆的人,又要她少管旁人的闲事,可不就是双标的很? 但对江语棠来说,这却也不是一时的善念。 “帮这些忙对我来说也有好处,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心中自有分寸。”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兰英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按照她的吩咐, 带上晚浓一起在门口支了个台子。 过来看热闹的人简直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地上前询问,“好端端的,你们怎么在门口搭起了台子?莫不是唱戏的吧?” 若说前半句是好奇,那后半句就赤裸裸的带着恶意。 晚浓心中不爽,却被兰英拦住,不能怼回去。 但兰英的口气也没和气多少。 “我家娘娘心思纯善,不忍这些可怜人失去至亲,所以让咱们在外头支个台子,记下那些走失之人的特点,方便派人去寻。” 这年头人口走失其实并不算少,再加上通讯不发达的缘故,人一旦丢了,很少还能找回来。 与平民百姓而言,这种案子便是报给官府,那些官差都未必会管,可这种出力不讨好的闲事却偏偏被一个没什么权势的人给揽过去了,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不自量力。 “要我说你们家王妃真是多管闲事,这京兆府都给不出一个说法的陈年旧案,何必非要去管,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现如今谁不是各家自扫门头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真想做善事积累名望,还不如给咱们捐点银子,说不定还能落上几声好。” 他 自以为幽默,把自己都给说笑了,还妄图找身边的人寻求认同。 晚浓这下是真忍不住了,手里还没蘸墨的笔就往桌子上一丢。 “若天底下人人都如你这样自私自利,那这整个人间界也就完了!还给你捐银子?你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还是打小出生就没带脑子,都把自个儿归到了废物一类?” 晚浓自小在乡间长大,就算心思纯洁那也没少跟人拌过嘴皮子,一番阴阳怪气简直戳的那人面色通红。 兰英此时也冷声开口:“不论最后是否能帮得上忙,那都是我家娘娘的决定,花的也是他自己的银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的?闲着无事就去扫扫街,别在这儿秀你那为数不多的脑子。” 晚浓还是第一次听见兰英骂人,也觉得新鲜的很,再看看那人一脸的青红交加,也忍不住朝他啐了一口,把人给赶走了。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虽然还有不少人在那儿观望,一时之间还会窃窃私语,可也没人会真的上前来找不痛快。 只不过相对的,想来请求帮忙的人也不敢上前,兰英也怕江语棠交代的任务会完成不了,干脆目光 在人群之间搜寻了一番,找到一个踌躇不决的大爷。 “老人家可是想找什么人?”兰英朝他招了招手,语气十分和煦地问道。 那大爷已经被当众指明,也不好继续在旁边待着,于是走上前来十分拘谨的尽量把话说顺。 “我三年前把小孙子给弄丢了,不知如今还能不能找回来。” 兰英自然不会承诺,在记录之前先问道:“当时可报了官?” “当日没寻着人的时候,我就报到了官府去,可那天是庙会,皇都之中不光有本地人,还有外地来的,找了几天没找到,自此以后也就没了下文。老头子我家里也没什么积蓄,没法自个儿找,所以一直也没寻上人。” 老人家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可见是真的因此而难受。 兰英和晚浓听了也是不落忍,前者细细询问起来,方便记录,后者则是负责整理,还不忘在他临走时宽慰两句。 有第一个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王府前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比起看热闹的,更多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想要过来碰碰运气的人。 这么一记,就是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渐渐 黑了,江语棠也不希望二人太过劳累,带着绍和过来接替。 最后也不过是短短一下午的时间,竟然就记了二百多例,甚至后头还有不少等着的人。 “天色不早了,今日没一路上的明日再来吧。” 大家也表示理解,只不过在走之前,还是有人不确定的问道:“敢问王妃娘娘,大约多久能得到消息?” 江语棠无奈,“我毕竟不是官府的人,也就手上几分薄产,兴许能替大家找找门路,不过我在此与诸位承诺,只要有了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