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的开车技术不算好，所以离开帝都的时候，她和黎璨坐的大巴。
等到达榆市，天都快黑了。
他们旧时的住宅在一栋有年份的小区里，楼层不高，也没有安电梯。
姐弟两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楼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六楼。
黎漾颠颠自己的行李箱，“黎璨，”她朝他招手，“把你行李给我。”
虽然黎璨很想帮她一起搬，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把行李箱递给黎漾。
黎漾一手一个，“跟在姐身后。”说罢跑的比兔子还快。
黎璨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拍了张她青筋暴起的手臂，发给顾潋。
黎璨：【顾潋哥，我到了。】
顾潋：【嗯，好好照顾自己。】
可能是怕走的越慢越累，黎漾跑的飞快。
黎璨身体跟不上，只能爬两层楼就停下来喘口气。
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有时候睡着觉都能把自己憋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脏的问题，但不管是不是，他都知道，自己很难熬过这个新年了。
他没有跟黎漾说，也不打算说了，黎漾已经为了他付出了很多，他不希望在生命的结尾，还要吸她最后一口血。
“黎璨！”黎漾从五楼上往下探头，“还能走吗？”
黎璨扯出浅浅的笑，“我很好，你先走，我马上跟上。”
“那你等我把行李箱放下，过来接你啊！”
只听脑袋上传来扑腾扑腾一阵脚步声，随即传入耳畔的就是开门的声音。
黎璨调整好呼吸重新往前走了两步，又听到那阵脚步声急匆匆跑下了楼。
黎漾气喘吁吁地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走吧，我拉你上去。”
黎璨看着她的手，没有动作。
许是考虑到男孩子长大了有小脾气了，黎漾笑出声，“怎么，长大了就不能拉姐姐的手了？长大了就觉得害羞了？”
黎璨没说话，耳朵却红了起来。
两段楼梯中间有一块很小的窗户，夕阳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显得他耳朵更透亮。
黎漾笑着叹口气，伸手握住黎璨的掌心，顺势把他的胳膊夹住，“小时候不都是这么拉过来的吗？”
她的手可能是刚刚搬过行李箱的原因，红红的热热的。
寒冬腊月的冷寒被尽数驱散，只剩唾手可得而又弥足珍贵的温暖。
黎漾的步子很慢，“你慢慢走，不着急。”
黎璨微微勾起唇角，“我好像你的行李。”
“你是姐姐最重要的行李。”
黎漾一步一步带着黎璨往家的方向走，像小时候那样。
余晖越过狭小的窗户飞奔而来，楼道里到处都是饭菜的香气。
昏黄的光线散漫而遥远，岁月的史书被翻开，终于，从第一页写到了尽头。
黎璨依依不舍地看着黎漾的侧脸，“姐，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当你哥哥好不好？”
黎漾鼻尖酸涩，不敢看他，“不要，我不喜欢被人照顾。你就还当我弟弟，还当我弟弟。”
还当我弟弟这句话，她不受控制地说了两遍。
“不嫌烦吗？”黎璨自卑又懊恼地垂下头去。
“烦，”黎漾笑着回头，明媚的容颜写满悲伤，仿佛玻璃糖，一捏就碎了，化了，“与其去烦别人，不如来烦我。”
“好，”黎璨颤抖着睫毛，“那我下次，还来烦你。”
黎漾笑而不语。
一年没回来，家里到处都是灰尘。
黎漾帮黎璨收拾了床铺，让他上去歇着，才做了遍整体大扫除。
今晚是《娇宠》的倒数第二集，后天过年，刚好大结局，干脆攒在一起看。
她今天实在太累了，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
-
帝都。
“今年你两个弟弟都没时间回来过年，还是你知道惦记我。”孟岚把一碗蛋花粥端给顾潋。
“你姨夫除夕夜才放假，这几天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好去买。”
顾潋徐徐吹走蛋花汤的热气，“什么都好，不用麻烦。”
“不麻烦。对了，要是黎漾有时间的话，你叫她来一起吃顿饭呗。你们一起演的那部剧我一直在追，这小姑娘挺有灵气的，我很喜欢。”
孟岚在他对面坐下。
顾潋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汤，“她很忙的。”
“到底是她很忙，还是你不愿意让人家来？”
孟岚抬手敲敲顾潋的脑袋，“顾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真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啊？反正我是不管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吧。”
“她回家了。”顾潋无奈叹气。
“怪不得，”孟岚给他添上粥，“你们杀青之后，还有接触吗？”
接触？
怎么没有接触。
他还在医院照顾了她五天呢。
“娱乐圈的那些弯弯绕绕，我是不懂。但你别再像以前一样，直接删掉人家的联系方式啊！”
“知道了，”顾潋喝掉最后一口汤，“我上去睡觉了。”
“就知道睡觉，有联系方式了就不能嘘寒问暖吗？”孟岚朝着他的后背喊。
顾潋无奈地撑着门框看她，“小姨，你这么会谈恋爱，干脆下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谈好了直接给我？”
“想得美，”孟岚把脏碗扔进洗碗机，“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寄托给别人。”
顾潋嗤笑一声，回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