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都是动力。 在竺凤清重振精的这一刻,忽然有一只手搭在凤清肩上:“老朋友,好久不见!” 竺凤清一转身,见到一张风尘仆仆的面孔。 此人穿着一身布衣,足蹬厚底布靴,腰间所佩的也是寻常腰带,但他腰侧斜挎着的宝剑却依旧彰显了此人的不凡家世侠秉性。 竺凤清马上认出来人:“陈兄!” 来人正是陈也俊,此刻他伸出双臂,在竺凤清肩上力拍了两下,将凤清拍得龇牙咧嘴,却开心地笑出声来:“陈兄还是这么一副老脾气!” “而凤清你,不仅娶得美人归,而且能待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尽情地捣腾这新奇玩意。” 凤清上上下下将陈也俊打量了一番,将他扯到彩棚一边,笑:“前几日收到荣国府的书信,听说你和若兰都得了自由,想到,你这么快来南边了。” 当年竺凤清也是在京里能横着的王孙公子之一,卫若兰、陈也俊等人情谊甚笃。卫若兰、陈也俊等人当年因牵扯进“谋逆案”而被软禁在家中长达数年之久,凤清虽在南方,可也少托人在京里动照应。 陈也俊双手一摊,也笑:“我可不比若兰,我有家累。” 竺凤清一想:“也是。” 陈也俊伸手一指江面,:“条形状奇特的‘龙舟’是你捣鼓出来的吧?当年在京里你喜欢折腾这新奇物事,如今做人女婿了也不见变得稳重。” 这话算不上好听,毕竟竺凤清是入赘林家,做了上门女婿。对于竺凤清来说,既能心上人长伴左右,又是摆脱京城官场的好办法。但外人未必这么看。 竺凤清却知这几个损友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不必想太多,当即笑:“你可不知,如今西洋好几国都在捣鼓这个,若是咱们能先一步研制出蒸汽机和汽船,是耕作纺织还是商贸航运,都能面貌一新。” 他说着指指北方,:“如今龙椅上坐着的个还算是务实,国民有礼的事他会愿意推动的。有他在位,朝局至少能平稳个十几年,让民间的这科技能够有机会发展。” 陈也俊明白竺凤清的意思,这其实也是当年他本人对冯紫英的“谋逆”始终心怀疑虑的原因。 但这并不代表陈也俊认同龙椅上坐着的位当真拥有即位的合法性。但这话当着竺凤清的面不必说出来,陈也俊心想:他已经离开了京城个漩涡,来到人杰地灵的江南,他不想再回去了。 于是,陈也俊赶紧趁机向凤清提出此行最要紧的事—— “凤清,你……你们夫妇……可否帮我这个忙?” 竺凤清看着陈也俊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差点儿捧腹大笑,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还是努力忍住了,拍拍朋友的肩,:“放心吧!不过……我们夫妇只能把你带到地方,之后如何,都要看你自己了。” * 三日后,姑苏玄墓山蟠香寺。 黛玉将在寺中修行的妙玉请出来喝茶。因天气炎热,所以两人只在寺外一片参天大树下的石桌石凳上坐了。林家雇来的管事和仆役点起风炉,生火准备烹茶。 妙玉看见风炉点起,林家的人却不急着烹茶,便好奇相询。黛玉只笑:“在等水。” “等水?” 妙玉一下子忆起旧事,怔了片刻,忽然笑:“其实次天幕之后,我再也不饮什么旧年蠲的雨水,或是梅花雪水了。” 次天幕说过旧年蠲的雨水和梅花雪水水质是“欲洁何曾洁”,而妙玉这等水泡茶招呼黛玉等人未免太“装”,妙玉当时心中极其不受,可是后来再想想,何尝不是这个理呢? 刚好这时山上传来脚步声。当先赶来的是凤清,妙玉是认识的。 凤清身后一人,身着布衣,足蹬布鞋,左右手各提着一只陶制水罐,都是盛得满满的。他也不知是赶了多远的路,竟累得满大汗。 当妙玉看见这人的面容,不禁触动回忆,陷入沉思,一时竟忘了起身向凤清来人行礼。 凤清身后的年轻男子在风炉旁放下水罐,以衣袖擦着脸颊旁的汗水,:“水来了!请此水烹茶。” “这是玄墓山上的山泉水吗?”妙玉忍不住开相询。 “这是……观音泉水。”陈也俊擦着满的汗水答。 “虎丘观音泉水……” 观音泉是虎丘三泉之一,号称“天下第三泉”,茶圣陆羽亦对此泉赞赏有加。妙玉是烹茶的高手,怎能不知这个? 但是……虎丘距离玄墓山有几十里的路,而眼前此人看起来像是一大早赶去虎丘,亲自提来了这两罐水。 妙玉看着陈也俊皲裂起皮的嘴唇,知对方了把这两罐水送到这里,一路付出了多少艰辛。明明他近水楼台,却忍住了一未饮,这份心意,确然昭彰。 于是她慢慢低下去,终于低声:“有劳陈郎。” 陈也俊擦干额上的汗水,舒一气,轻轻地:“妨,若是仙师需要,我可以每天你送水烹茶。” 候在一旁的凤清黛玉这一对,都是狡黠地看了对方一眼,以眼表示:这里气氛正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