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溪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一旁，双手捂着脸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看手机，没有看顾屿澄回复了什么，就这样安静坐着，直到情绪逐渐恢复。她起身，最后把餐桌收拾收拾，再将那张便利贴放进钱包里。
叶明溪最后点开手机，即将点开微信时，又犹豫了，深呼吸好几次，才终于鼓足勇气点开新消息，眸中蕴起几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叶明溪的眉眼很快又耷拉下去。
顾屿澄没有回她。
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是在忙着工作，还没看到吗？
叶明溪单手触向心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时是心慌更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
“呼……”她走向玄关处，换好鞋子，推门准备离开。
客厅门向外推开的那一瞬，花园门正好向里被打开，发出悠长的“吱嘎”声。叶明溪一怔，意识到什么，一抬眸，就与推门而入的顾屿澄对上目光。
顾屿澄单手扶着门框，心口起伏很明显，喘着气。阳光下，叶明溪清楚看见他脸颊上的汗珠，沿着下颌往下，到脖颈处，再到锁骨，最后消失在衬衫遮挡下。
初夏的微风吹过，衬衫半贴在他身上，勾勒出野性匀称的肌肉线条。
叶明溪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了。
“顾屿澄，你不是在公司……”
“我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叶明溪声音很弱，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声的。
顾屿澄的声音微哑，他舔了舔唇，呼吸很沉，心口起伏依旧明显。或许是错觉吧，叶明溪竟然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紧张？
叶明溪心里预感狂跳，目光慌乱地与顾屿澄错开。她本能地后退一步，转身就想跑。然而还没迈步，她就听见身后顾屿澄脚步急促，一瞬之间就靠近了。
下一秒，叶明溪肩膀被揽住，脊背不受控制地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顾屿澄从后面揽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吐息微烫，掠过她耳垂。
叶明溪清晰感觉到，顾屿澄心跳很快、很快。
他的体温似乎也比平常要高一点，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开始发烫，脑袋空了一瞬。她好像知道顾屿澄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但她脑袋一片空白，思考都变得艰难。
“叶明溪。”顾屿澄吐气，声音依旧是哑的，他手掌摸索着找到叶明溪的手，与她相扣。叶明溪听见他在她耳畔“嗯”了一声，仿佛在回应什么。
紧接着，叶明溪意识到他在回应什么，他在回答她的那个问题——
【顾屿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是因为喜欢我吗？】
“顾屿澄……”叶明溪声音很弱，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带着不自信，“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顾屿澄轻轻点头，他紧紧握着叶明溪的手，声音依旧是哑的，语气却异常认真，“是，叶明溪，我喜欢你。”
叶明溪恍惚地眨着眼，耳根发麻，手指轻轻蜷起，划过顾屿澄的手背。
叶明溪当然被表白过，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郑重的声音对她说“喜欢”，郑重到……就像在求婚。她能够清晰听出顾屿澄语气中的紧张与慌乱，甚至能够感觉到他鼓起多大的勇气，才终于将这四个字说出口。
叶明溪在顾屿澄这里体验过太多的“第一次”了，第一次被偏爱，第一次被细心呵护，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表白……
就像梦一样。
叶明溪渐渐回过神来，鼻尖逐渐发酸，眼眶也染上红。她扯了扯顾屿澄的手，想让他松开怀抱，他没有动，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顾屿澄……”叶明溪小声说，“你可以在微信上回答我的。”
顾屿澄轻笑了一声，喉咙里干涩的感觉已经褪去：“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当面告诉你答案。”
叶明溪抽了抽鼻子：“你就不怕你抛下工作赶回来，结果我已经不在你家了？”
顾屿澄轻声说：“那我就去外边追你，追到你为止。”
“顾屿澄，你……”叶明溪声音止住。
她想问顾屿澄为什么喜欢她，可是话到嘴边，却依旧问不出口。手指无力地往下耷拉，立马被顾屿澄注意到，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顾屿澄手掌一如既往地很暖，叶明溪仿佛感受到他掌心血管跳动的力量。那股力量沿着掌心，缓缓地往她身上转移，让她也有了勇气。
闭眼，睁眼。
叶明溪用力推开顾屿澄，离开他的怀抱。她转身半靠在鞋柜上，双手环抱，再度与顾屿澄对视，不疾不徐地问：“顾屿澄，那么你为什么喜欢我？”
“别说一见钟情，我不信这样的鬼话。”叶明溪嗤笑般呵出一声。
“因为，”顾屿澄笑得温柔又无奈，他语速很慢、很缓，却又像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叶明溪，你明媚自信，那么耀眼，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我要是不被你吸引，那才奇怪。”
一见钟情四个字或许太轻了，但她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雨夜，顾屿澄的确是第一眼就被叶明溪吸引。
当时他在江边，和父亲吵了一下午，吵到心里倦得不行。每次一放下手机，目光正好就瞟到不远处椅子上的叶明溪。
冷冽漂亮的少女，在江边长椅上坐了一下午，脸上带着和他一样的倦意。灰眸冷淡，神色很浅，仿佛整个世界都入不了她的眼。
那时顾屿澄就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也不一样。他想要靠近她，想要不断探究，就如被萤火吸引的虫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