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看不见手的漆黑里,仿佛藏着什么骇人的东西在,光是站在这黑暗之中,我就已经觉得额角溢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来。
一种仿佛被人锁定的危机感叫我背脊发凉。
在这黑暗中,我连方向都无法辨认,只能用力的,不知方向跑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时间好像变得迟钝,在最后,一张雪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合着眼睛陷入沉睡的模样本该是安详的,可不知从哪里来的血液汩汩流下,将整张脸都包裹进去,于是人脸张开嘴,表情变得无比痛苦,仿佛失掉空气一样,在窒息中狰狞的表情。
无声无息。
像场滑稽的哑剧。
挣扎着,我猛地睁开眼,入眼的就是房间里的天花板。
怔怔地望着虚空中的某点出神,我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直跳,激烈的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空气安静的连时钟嘀嗒的声音都十分清晰,明明往日听习惯了的声响,此时却格外刺耳。
距离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是说不出来的不安仍然萦绕在心上,好像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
早晨还带着稍许凉意的风从昨夜留下的窗口里挤了进来,给布满冷汗的额头带来一点凉爽。
看了看闹钟上的时间,我决定早点起床。
如此想着,我刚一下楼,就看见了早早起来后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和便当的男人。
太宰昨天因为工作的通知提前一步回了横滨。
织田作倒是因为才刚刚解决完一项委托,暂且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原先,我是不赞同的,可一对上织田作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我就什么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处于危险中的孩子,普通的父亲是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待着的,不是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宰一边挑着炒饭里的蟹肉吃,一边晃悠着脑袋,瞥见春山遥望过来的视线,甚至还学普通的JK那样抛出一个wink来。
我原本该有的感动随着他不着调的举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遥,”
织田作给平底锅里发出滋滋声响的煎蛋翻了个身,随后扭过头来道:“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回来接你。”
这倒是稀奇。
我想。
“是要做什么吗?”
织田作点点头,随手将煎蛋铲起来放进一旁摆好的盘子里,“太宰说要带你去专门的机构检查一下,普通的医院不保险,总是要彻底检查一下的。”
“诶?太宰也要来吗?”
我心里疑惑,顺手接过织田作递过来的盘子,又从冰箱里找到了开封的牛奶,正想倒进杯子里,就听见他说。
“啊,安吾也会来。”
安吾。
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我的手顿在了空中。
“......坂口先生应该很忙吧?怎么会突然......”
“说是安吾正好在东京出差,等结束之后我们会去聚一聚。”
“......诶,是吗。”
牛奶倾泄进透明杯里。
我扬起和平日没有差别的笑来,“不要喝太多酒啊,织田作。”
*
有什么不对劲。
我想。
织田作的那番说辞,绝对是太宰治教的。
身体检查听上去很正常,但是涉及到坂口先生,这过于巧合的事合在一起,就叫我直觉的觉得不对劲。
肯定有哪里是我漏掉的。
但是到底是哪里呢?
出了家门,一眼就看见了已经在门口等待的褐色刺猬头。
下意识的,我微不可微的顿了顿。
随后才若无其事的走到他的身边,像以往那样和他道早安。
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想。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改变。
我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可我看到他满脸疲态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来微笑着和我道早安的时候,我就将原本的疑虑咽了下去。
没关系的。
如果现在不行的话。
再等等,
再等等吧。
迟早会——
就在我毫无防备的向前走的下一秒,沢田纲吉猛地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拽到了他的身后。
一声巨响。
我怔忪的低下头,只见一个摔成碎片的花盆距离我的脚尖很近,近的如果刚才,如果纲吉没有拉过我的话,那么碎掉的可能就是我的头顶了。
和死亡擦肩而过,后知后觉的,我心里生出几分后怕来。
握着手臂的手渐渐收紧,当我恍惚着回头去看他时,对上的是同样后怕的沢田纲吉的眼睛。
“......没事了,”
他的手颤抖着将我越发握紧了。
“已经,没事了。”
沢田纲吉用力压下自己克制不住的颤抖,努力想要露出一个让春山遥安心的笑容来,却看见春山遥脸上的诧异。
沢田纲吉迟疑着眨了眨眼,这才从春山遥的眼睛里,看见一个明明是在笑着的,却又仿佛在无声哭泣的自己。
只有沢田纲吉自己知道,此时如此复杂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终于,在死前拉住了你的手。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