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吧。”
谢长安嗓子受了伤,声音小得只有离她最近的裴寂雪能听见,其他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公子的脸色倏忽就阴沉了下来,那种阴沉是她们往常从没见过的。
屋里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好在裴寂雪没有忘记屋里还有人在,他嗓音冷得仿佛冰碴:“都出去。”
下人福身行礼后鱼贯而出。
只有扶雪临走前满含担忧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放心地出去了,房门被轻轻带上。
谢长安早已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暴风雨,她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让一直透过铜镜在盯着她的裴寂雪觉得无比刺眼。
即便她已做好准备,腰间忽然被人捞了一把时,谢长安也吓了一跳。
她张开嘴想要惊呼的瞬间又固执的闭上了,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只会让他更高兴。
不可以。
谢长安整个人被腰间那只手臂猛地带起来,被迫转身面向身后的人,裴寂雪居高临下的拢住她的咽喉,让她本能抬起下巴,潋滟的眸子冷而亮,藏着显而易见的倔强。
他凑得很近,挑不出瑕疵的五官骤然在谢长安瞳孔中放大,只是她的心早就如一潭死水了。
裴寂雪像是在欣赏受困于他的金丝雀最后的挣扎,她的脖颈细得让他几乎产生自己稍微用点力就会折断的错觉,他没有捏下去,而是望着谢长安的脸:“你就这么想死?”
谢长安的表情已然回答了一切。
“呵。”裴寂雪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真想死?好。”
他五指猝然收紧,随着力道的逐渐加大,谢长安慢慢感受到了空气被挤压的窒息感,她本能抬手想要抓他的胳膊最终却只是抓住了他的衣袖。
谢长安面露痛苦之色,却又固执的不肯闭眼,像是要用这最后的时间把他的脸好好记住,来生好复仇。
裴寂雪面色极冷淡脖颈上的筋却绷得很紧,他忍不住眯了眯桃花眼,眼尾似乎有一抹红意稍纵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眼看谢长安攥住他袖口的手逐渐无力,瞳孔里的光也越来越黯淡。
裴寂雪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抬了几寸又僵在了空中,他想要捂住这双像孤月一样的眸子。
谢长安意识即将脱离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上一松,她整个人被动跌倒在地,捂住喉咙咳嗽不停。
裴寂雪退了两步,垂在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仿佛带着某种茫然和无措。
“痛苦吗?”
谢长安听到头顶传来他的问题。
她说不出话,只急促的呼吸着空气。
“想死不是那么容易的。”
裴寂雪又说。
紧接着,眼前的人悠然撩开衣摆在她眼前蹲下了身,漆黑的瞳孔与她对视着,轻描淡写的说:“我说过,哪怕这人间是炼狱,你也要陪我熬下去。”
他唇角隐隐的弧度让她觉得刚才在呼吸困难时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红意果然是错觉。
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引诱她时,他把骨子里那股疯劲伪装得滴水不漏,利用完后,真面目便显露无疑。
谢长安微微抬头,冷眼望着他,喉咙上一片红痕。
忽然,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叩响。
“公、公子,吉时到了。”
因为太过紧张还磕巴了。
他这一磕巴把自己吓了一跳,好在里面没有传来裴寂雪发火的声音。
一群人像木头一样杵在外面眼巴巴的望着紧闭的房门,下一秒,房门被从内打开。
一身喜服的裴寂雪率先迈出一条腿,他的手里牵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谢长安,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反观相府主母,虽穿戴得贵重,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这样才是对的,毕竟今日虽是大喜之日,却是丈夫跟其他女子的大喜日子,换谁也高兴不起来。
方才在屋子里,房中帘幔层层遮挡,光线有些暗,如今乍见天光,才发现两人身上的红鲜艳得晃眼。
谢长安不是新娘,因此只穿了喜服并未穿戴凤冠,只是绾了繁复的发髻,额头戴着两条红玛瑙和珍珠串成的珠帘,两侧被头发遮挡只露出了中间部分,一颗水滴状的珍珠坠在眉心,她站在这落满白茫茫积雪的院子里,像一株盛放的红梅,一转眸皆是万般风情。
两人戴的额饰款式很相近,仿佛存在某种联系。
丫鬟们表面恭恭敬敬,私底下却面面相觑,谁也摸不准这位三公子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大喜之日,不仅让府中正妻同着喜服共同前往迎亲,看似是羞辱,但两人这衣服如此相配,到底是打算羞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