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此事,那又如何?”
宫人道:“殿下说,他已做主放了那对母女一命,望都尉大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高抬贵手,莫要再追究此事了。”
宫人只为传达,说完便要告退。
朱骥差人送走了那宫人。
屋里烛火明亮,他脸色却骤然阴沉下来:“竟打发一个人微言贱的奴才来知会本大人此事!简直太狂妄了!他对本大人何曾有半点恭敬!”
“还有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请我高抬贵手,他连人都放走了,分明是差人来通知我一声!”
他手一扫,装着酒肉碗碟的托盘便落了地,碗碟摔成碎片飞溅。
伺候的下人吓得灵魂出窍,赶紧跪伏在地:“大人息怒啊……”
朱骥冷哼:“想不到堂堂太子,竟如此妇人之仁,过往倒是我高看他了。”
下人胆战心惊:“那大人打算……”
朱骥冷笑一声:“那本大人便偏不要他如意!来人啊,给我掘地三尺的找,找出那对母女……”
长宁侯府——
谢长安在府内忐忑的等待回信,然而好几天过去了,宫里也没传来任何讯息。
她找到了那日递信的小厮。
小厮被带进锦绣院的时候,满眼写着惊奇,这贵女的闺阁小院儿他倒还是头回来。
院子倒是不大,但是里面一花一树亭台楼阁每一处景致显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飞檐上的惊鸟铃上被薄雪覆盖,在风里轻轻晃着。
知画领着小厮进门,院外和屋里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则四季如春。
轩窗旁的罗汉床上坐着一锦绣华服的美貌女子,她愣愣的望着窗外的雪景,身边的小几上摆了一壶热腾腾的茶和精美的糕点。
知画行礼:“小姐,人带来了。”
谢长安回过头,抬了抬手。
知画起身退到她身侧。
小厮已经开始紧张了,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手藏在身后不住的在已经起了毛边的衣服上擦着缓解紧张情绪。
“奴才见过小姐。“
谢长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起来说话。”
小厮这才慢慢爬起来:“不知小姐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谢长安手肘搁在矮几上,问:“那封信你当真已送进宫了?”
小厮一惊:“可不敢欺瞒小姐,确实送进宫里了,还给那人塞了不少银子,想来信一定能到那位贵人手上的。”
谢长安闻言没有再开口,面露淡淡愁绪。
小厮站在原地,心中紧张不已。
好半晌,她才开口:“罢了,下去吧。”
小厮又被人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但他竟然有幸见到京城第一美人的庐山真面目,回去可以吹上好久了。
谢长安穿上绣鞋,有些难安:“我还是亲自出府看看吧。”
知画不明所以,但仍是准备好了雨伞披风以及汤婆子等一众御寒的物件儿。
没想到最后谢长安又把那些东西放了回去。
她道:“我此时不宜抛头露面,若是让相府的人瞧见就不好了。”
知画道:“那该如何?”
谢长安道:“乔装吧。”
片刻后,知书和知画一人替她绾发,一人替她描眉梳妆。
知画性情沉稳手也稳,梳妆之类的需心细的活儿都是由她负责。
知书问:“小姐想乔装成何模样呢?”
谢长安从铜镜里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觉得你头上这个发髻就不错,就它吧。”
知书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双丫髻,这个髻很简单,头发对半分一左一右团成团,用带珠花和流苏的发绳扎起来,扎好以后流苏恰好垂在耳畔,上面的小铃铛一步一响格外俏皮。
知书面露迟疑和知画交换了个眼神,知画缓缓点了头,知书这才动手。
谢长安抬眼看向面前的铜镜,里面映出一个神态宁静的女子,眉目流盼,乌黑亮丽如绸缎般的发披在身后,知书的手熟练地上下翻飞。
谢长安穿了一身水绿色袄裙外罩鹅黄色的比甲搭象牙白色马面裙,金子与红宝石打造的璎珞项圈挂在脖子上,浑身洋溢着豆蔻少女的明媚。
这是她出嫁前最喜欢穿的一套衣裳,只是若在相府还穿成这样难免被说不得体,毕竟她已嫁为人妇。
在她所有衣裳里面,应该是最为朴素的了。
院中诸多事宜还需要知画来主持大局,谢长安最后带上了知书从后门出了门,表面看就像两个丫鬟结伴出府采购,只是若仔细瞧,会发现其中一人穿的衣裳料子格外华贵。
临走前,知画问:“若是有人问起,不知奴婢该如何答?”
谢长安道:“听祖母身边伺候的丫头说祖母心血不畅时常心口疼痛,这次出府或许能找到医治祖母的良方。”
早些时候,谢长安去了一趟老太太的院子,祖母隔着帘子与她说了几句话便累了。
贴身嬷嬷告诉她,祖母对她很是思念,但因病重怕感染了家中子女因此闭门谢客。
那时她便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雪还下着,她和知书一人撑了把伞在风雪中融入了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