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下发以后,整个盛京所有关卡都戒严了不少,谢昱在回京途中曾在一农家借宿,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年迈的老者和相依为命的小孙女。
谢昱问老人家借了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作为交换,他将自己那身料子极好的衣物和发冠留给了他们。
他扮成老者,本以为想要混进城一定会费些功夫,没想到轮到他了,旁边前方有果农打翻了竹篓,果子滚了一地引起了混乱。
守城门的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察看他伪造的路引,就被前方的动静夺去了注意力。
谢昱扮作老人的模样,因此守城人只是粗略对比了一下他和手里的画像便挥挥手放了行。
谢昱无声无息摸到相府后门附近的院墙,他的身手一下便翻过了那对普通人来说难以逾越的高墙,藏在林木之后。
两个侍女端着果盘毫无所觉从附近走过,一边小声攀谈着。
“夫人真是可怜,失了宠不说,这下连侯府都遭了殃。”
另一个侍女道:“就是啊,瞧瞧,这都第几天吃不下饭了。”
“诶。你说长宁侯府是真的……”
侍女话尚未说完便被另一个侍女一脸惊慌的打断了。
“这事儿可说不得,这也不是我们当奴婢的该操心的事儿。”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了然,然后她们加快了步伐。
谢昱暗暗尾随在她们身后,才顺利在诸多院落中找到了谢长安居住的院落。
两个侍女送完瓜果便告退了。
院子里堆了些未来得及打扫的落叶,显得有些萧条。
谢昱待她们彻底离开后才偷偷溜了进来。
夜色已深,明月高悬,却并不圆满。
他如何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在相府享福的妹妹,侯府的燕竟这样被囚于高墙之中。
庭院中一道纤瘦的人影静静坐在阴影中,抬头望着天。
距离他上次见妹妹,清减了许多。
“妹妹。”
谢长安背影猛地一僵,她不可置信转过头来,像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谢昱往外走出几步。
淡淡银辉洒下,照亮了他的面庞,依旧俊逸出尘,却肉眼可见的憔悴消瘦。
“二哥……”
她看到他略显凌乱的发,身上破旧带着补丁的衣裳,以及眼下的乌青。
京城里不知多少女子爱慕的小侯爷竟落到这种境界。
谢长安心酸不已,快去了他身边。
当她明亮的瞳孔里完完全全映出他的时候,她的心才仿佛短暂找到了落点。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
她道:“二哥,你为何还要回来?”
“哥哥来带你离开。”
谢昱眼中含笑,里面装得满满都是她。
谢长安蓦地落下泪来,她抓住谢昱的袖子,弧度极小的摇了摇头:“不可以,二哥你快走,别管我了!”
谢昱眉头微皱,抬手替她抹去眼泪:“从前是我们识人不清,竟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是哥哥们的过错……”
他话尚未说完,眼神倏然凌厉地望向院门。
院门被人推开,院墙外跃进数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将庭院中的两人团团包围。
谢长安心头猛跳,她最害怕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裴寂雪慢慢踱步进来,目光冷淡,仿佛染了银白霜色。
他的视线在谢长安攥着谢昱袖子的手上一晃而过,仿佛毫不在意。
未等他开口,谢长安便挡在了谢昱面前,一字一句道:“你们是来抓我的吗?”
裴寂雪手指往前一划:“拿下小侯爷。”
谢长安一听就慌了:“站住!”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宫里那位没有牵连她,但她也是侯府的人,
裴寂雪的眼中有一丝寒光转瞬即逝,像刀片一样锋利。
他冷冷道:“把夫人拉开。”
下人立即打算动。
谢长安猛地抽出怀中的匕首,把刀出鞘对准自己的喉咙,大声重复道:“我说了,站住!”
裴寂雪眯了眯桃花眸,手下却没半点迟疑,制止了欲要上前的家丁。
他唇片轻掀:“莞儿。”
他叫她名字的嗓音里藏着连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深情,只是此时却像极了毒蛇的信子从她脸上游过,让她感受到生理不适。
裴寂雪继续道:“我有些失望,没想到有一日你会试图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旁人,必输的赌局有何意义?”
谢长安有些出神,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是啊,她何时变得如此软弱?想要护住自己最亲近的人竟只能以命相博?什么时候她竟被悄无声息折断了羽翼,潜移默化的变成了这样懦弱的人?
她还是她吗?
裴寂雪低头轻声嗤笑。
须臾后,他的目光越过谢长安。
“我有要事想要与二哥谈谈,不知二哥可否行个方便?”
谢昱将谢长安拉到身后,轻轻拿过她手里的匕首推入鞘中,笑道:“这把匕首是大哥送你的生辰礼吧,果然精巧,玩刀不好,容易伤着自己,哥哥先替你保管了。”
说完,他把匕首收了起来。
裴寂雪垂下眼帘。
谢昱转过身,将她牢牢挡在身后。
“你有何事?”
裴寂雪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我认为我们有相同的目的,二哥以为呢?”
谢昱蹙眉,面露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