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初想要探究江离这个人的想法,在肆意滋生。
江离将轻初送到了她家楼下,她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健身设施所剩无几,锈迹斑斑。甬道上有两坨狗屎,无人问津。
“你看,那个挂着浅蓝色窗帘的就是我家。我妹在大学住校,现在就我跟我弟...”轻初说着不觉露出一脸欣慰,“...我弟可懂事儿了,自己做饭,还抢着做家务。”
“这小区好像没有感应灯,我送你到家门口吧。”黑灯瞎火的,她自己上去不太安全。江离说着就要往门洞里走,却被轻初拉住了。
“送到这就可以啦,我有时候打完零工,凌晨一、两点或是三、四点的时候回来的情况都有呢。你放心吧,我不害怕。”轻初对江离倒是没有过多防范,只不过是不愿意江离在她家楼道里闻到尿骚味儿。
她们小区没有物业,楼道也没人清理,有些没有公德的人还会在楼道里小便,特别讨厌。
江离以为轻初是怕麻烦他,也没再坚持。想到轻初凌晨独自回家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
“你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啊,我们姐仨不比那些来沈市打拼的孩子强多啦?起码有父母留下的房子,有本地户口...”轻初说着不觉感叹,“...我们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但是建的时候就都有地下室。我认识两姐妹就租住在地下室,姐妹两个人在工地干活儿,最愁的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本来一年就攒不下几个钱,回家买东西就得花去大半。她们家里以为姐俩儿在大城市里多风光呢,哪知道两人住着暗无天日、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偶尔还得去网吧包宿透透气。你看,我们姐仨是不是相较之下安稳、舒适多了。”
轻初说完就嘿嘿笑了起来,之后跟江离道了别。
江离目送轻初上楼,之后在楼门口站了半晌才离开。
在回家的车上,江离看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灯光,期望过后轻初独自回家的时候,路灯都是亮着的,不要让她走在黑暗里。
“老弟,我可以抽根烟吗?我打开车窗,飘不到你那里多少。”
的哥的询问声将江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请便。”
“我今天是早连晚,实在是有点顶不住了,困得不行了,点根烟精神精神。”
得知司机是疲劳驾驶,似乎也有倾诉的欲望,江离往座位中间坐了坐,借以在后视镜看到的哥,也能让的哥一抬头就看到自己:“一般不是早班一个人,晚班一个人吗,您怎么早连晚呢。”
“晚班那兄弟的老妈住院了...”的哥说着长叹一声,“...哎......他们家算他四个孩子,他是老大,还就他是男孩儿,所以什么事儿都得他冲到最前头。这老人吧,心里能不明白事儿么,谁借力谁不借力的。偏偏可着我这兄弟欺负,他干得最多,钱也掏得最多,但是最受气,没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离想到父亲手术期间,母亲和妹妹应该很忙碌,再次觉得愧对她们。
“这他妈起码还明白事儿呢,我爸去世之前小脑萎缩......他拉尿过后,在我家墙上到处抹...连他最稀罕的小外孙都不认识...”的哥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边说边捏灭了烟头,“...那是我们一家子的灾难。当时我不知道,真正的灾难是,当我爸没了之后,我有多盼着他能再来跟我作,起码他还在那里,还活着,没有爸爸了才是真的灾难。”
的哥的一番肺腑之言,令江离感触颇深。
他拿出手机给父亲发了一条微信:注意身体,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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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是我们这帮人里第三个三十岁了的人,江大作家要是不来,白锦会哭的。]
江离看着丁润墨的怨念,颇觉无奈。
[白锦可没你那么爱哭。我会去的,就是别闹到太晚了。]
[人家一年就过这么一次生日,您老人家多陪一会儿怎么啦?]
江离到网上选了一个领带夹,询问了一下商家,明天一早就能发货,这样白锦生日之前,怎么也能拿到手了。
[哎?江离你装死是吧?又假装看不到我微信了?]
[江大作家?]
[信不信我给你寄刀片???]
江离懒得再回丁润墨的微信消息,决定今天多码一些字,打算把出去给白锦庆生那天的存稿也码出来。
江离是一个写作习惯非常好的作者,他基本每天都能保证至少码八千字。裸更这种事情对于江离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甚至经常全文存稿之后才开文,就是怕过那种坐吃山空,眼看着存稿越来越少的日子。
微信提示音又响了好几声,之后才归于平静。
江离码完一万五千字,一看窗外,天都黑透了。他只觉肩膀和腰部都有些酸痛,于是简单吃了一口,决定去家附近的盲人按摩馆缓解一下身体不适。
江离在家附近的盲人按摩馆和健身馆都办了卡,盲人按摩馆是偶尔身体不舒服才会去,健身馆则是在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错的情况下才会去。
江离给自己定了死规矩,每年必须去健身馆里至少打十次拳。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到,所以触感才特别灵敏。江离觉得给他按摩的盲人师傅,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痛点所在,上手就能让他冒冷汗。
一番按摩下来,江离觉得畅快淋漓。
盲人师傅的表情恬淡闲适,仿佛方才他并没有出了半天的力气。他温声叮嘱江离不要久坐,还教了江离两个动作,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做一做。
“先生,您卡里的余额不足了...”
江离拿着卡结账的时候,吧台的工作人员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