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被说服了大半儿,又转头看向李氏,“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建平县下辖的乡镇大都是新建的,村民多为战火纷争后外地搬迁而来的流民,家里穷得半斤八两,村子里连正经的地主乡绅都没有,更别说在村里作威作福。如此社会背景之下,十里八乡反倒和谐共处。
也正因并无无良地主乡绅,是以祁天宝这个香饽饽确实被不少人盯着,但真正敢上门提亲的倒是没有几个。从前祁天宝父亲祁勇尚且在世之时,不少人整日巴着李氏吹风儿,不时表露希望自家女儿与祁天宝能定下亲事的愿景云云。亏得李氏话少,对自家儿子万分宠爱高看,对此油盐不进,从未轻易许诺旁人。
在李氏看来,天宝这样高的天分,日后必然是蟾宫折桂,仕途顺遂,平步青云,纵是要娶县令千金也不为过,哪能容他人这般觊觎。
祁勇逝后,祁家大房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尽断,日子大不如前,可李氏对儿子的期冀却丝毫不减,且更甚从前。
小赵氏说的话不无道理,李氏心有千般不愿万般不忍也暂且按下,良久才点头同意去曲家相看一番曲四丫头再说。
相看结果也是不尽如人意的。李氏不喜欢曲小四。可这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祁天宝喜不喜欢。
巧了,祁天宝更不喜欢曲小四。
曲家就在隔壁桃花村村尾的一片桃林里,跟祁家所在的皋山村不过两刻钟的路程,祁天宝听闻有人到自家提自己的亲,自是听过曲四的名声,传得最多的便是说其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祁湛看到这里时心想,古代农妇普遍目不识丁,祁天宝却是自负天才之名,可见那曲四姑娘于后者来说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色,不然祁天宝的视角里也不会如此嫌弃那曲四姑娘。
他才将将想到曲四姑娘,祁天宝留存的感受便使“他”心中自发地跳出来八个字:无知村妇,粗俗不堪。
言及曲四名声,还有一部分不太好听的说辞,是指曲四姑娘抛头露面、不知廉耻云云。
原身对这个曲四姑娘的嫌恶之情,浓重到让初来乍到的祁湛有一种置身其中且相当理解的程度。
噢?难道这曲四姑娘貌似钟无盐,妆嫫费黛?祁湛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好奇来。
终于,他在祁天宝的视角中见到了这位曲四姑娘。
这哪里是个姑娘?分明是个性别不明的小屁孩。十岁的“曲四姑娘”符合现代大学生祁湛对古代农村妇女幼时的所有想象——黑、壮、土。
如同流民集聚地一般的村落中没有更好的选择,祁家也更不愿意拿祁天宝的履历在村落中去求别家的姻亲来供养孙儿的笔墨束脩。
祁天宝天资聪颖,自视甚高,是地地道道的封建时代下耕读出身的文人,考上童生之后大受无知村民追捧,身上便养出来一副所谓的文人傲骨,更不愿意主动去求更好的姻亲,除非,他遇到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