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数次尝试通过原身的记忆来学习,但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祁天宝屏息凝神,扪心自问:“何为中庸?”
“祁天宝”答:“‘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为先贤之解中庸,大智也,吾深以为然。”
祁天宝:“?”
为什么这个时代的注释也是文言文啊!这让他莫名感到些许挫败。
即使有原身记忆的帮助,即使每个字他都知道怎么写,也知道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可他却难以理解其中更深层的含义。比如,“祁天宝”赞先贤大智,他却压根儿不知智在何处。
曹先生讲完了这一段,道:“今日就讲到这里罢。各位就以‘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为题,写一篇八股文,要求与乡试无异,文题自拟,休沐归来,交予为师,为师再为各位指出行文要领和破题关键。去罢。”
祁天宝:这书是一天也读不下去。
曹先生说完,合袖步去。
众学子起身作揖:“先生再见。”
休沐的前一天午后,祁天宝又去了趟马蹄巷,提出申时半和曲桃娘一同回皋山村。
曲桃娘受宠若惊。
祁天宝让她申时半在书院外头等他。
曲桃娘摇了摇头:“我在马蹄巷等你罢,叫你的同窗们看见我,不太好。”
祁天宝:“有何不好?”
曲桃娘固执地说:“反正就是不好。”
“桃娘,”祁天宝正视她,“我从未嫌你丢人。”
一瞬间,曲桃娘心头忽然敞亮了些。但她依然低着头,用手指去抠独轮车的木板,“你之前……”
原来又是原身造的孽。
祁天宝打断她:“之前是之前,你现在既已是我的发妻,你我便为一体,何来嫌弃之说?”
曲桃娘还想说些什么,苦于词汇匮乏,只好点点头说,“那…那你读书这么辛苦,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肉!猪瘦肉!”祁天宝两眼放光。
曲桃娘看他嘴馋的样子,不免心疼:“我今日挣了好几串铜板,不必为了省钱吃瘦肉的。”
这个时代的肥肉居然比瘦肉更贵吗?
祁天宝转念一想,这几日家里的菜、书院的菜俱都寡淡,做不好肥肉,瘦肉切成丝只放葱姜蒜盐炒一下,也是能吃的。
“无妨,我爱吃瘦肉,上回的韭菜炒肉就很好吃。”
曲桃娘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嗫嚅,却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祁天宝没有直接回书院,而是拐道去了状元路。状元路得名于多年前建平县出的一位进士,据说这位进士早年常在这条路上借书、抄书,后来考中二甲,建平县跟着沾光,为了纪念他,便将这条路取名为状元路。
俗文堂是一家小规模书肆,供书类别繁多,并不像别家书肆以贩售科举教材、四书五经、大家著作为主,而是追寻雅俗共赏,既有诗集典籍,又有通俗话本,足见店主涉猎之广泛。
“掌柜的,您这儿缺抄书的吗?”
“去去去,不缺。”掌柜的正拨算盘,头也没抬。可他手指拨得并不快,看了账册好几眼,才拨一次,“没看见我正忙着嘛。”
“委实没看见。”祁天宝伸长了脑袋去看他的账册,“您这算盘打得,听不见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