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话却在毫不留情地揭穿:“那,怎么后来又改变主意,为我解围、助我入府了?”
陈丁冷汗骤然从后背冒起,却又不敢跪下耽误易许安的行程,只好弯下腰,作出卑微的姿态:“贵人赎罪!贵人玲珑心思,小人不敢欺瞒,也得罪不起。”
易许安移开目光,看向前方:“先前你不知我是谁,可以理解。如今你应当知道我的身份,良禽择木而栖,我看你是难得有眼力见的聪明人,如果你忠诚于我,我可以考虑把你带在身边。”
陈丁大喜过望,又是作揖又是发誓,闹了半天。
三人顺着李司马府到魏刺史府的路寻了一路,也不见半个人影。这时有骑兵飞驰而过,播报全城禁严的消息,家家户户禁闭窗门。
易许安见状,微怒斥道:“李寂这个蠢货!大张旗鼓地全城禁严,只会让人躲得更深!”
易许安捏了捏因睡眠不足而有些酸胀的眼角,轻轻叹息:“不能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了,陈丁,你知不知道李婉弋日常出门喜欢去什么地方?”
陈丁有些疑惑,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作答:“回贵人,李小姐最常去的就是城北寺庙和东街商铺了。每年冬夏,李小姐还会布粥,地方就在咱们夜里去司马府路上,您看到流民乞丐的那条街上。”
易许安忽然福至心灵:“对,流民!快,带路,去李婉弋布粥的那条街。”
......
街上干净无人,三人疾行,很快就到了流民群聚的那条街。
易许安找到夜里看到人影耸动的那个巷角,看到二十来个小孩子拥挤地缩在一大块漆黑的、泛着油光的粗布下,最靠外的几个小孩露出脏兮兮的脸蛋,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三人。
三个大人,一个穿着军装,一个板着脸佩着剑,一个高贵无尘,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小乞丐们打量着,又耸动着往墙角缩了缩。
易许安也不好直接上去把黑布掀开检查,二十几个孩子,真闹起来他们也不好收场。正当为难时,就见陈丁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袋,打开,里面竟然是糖块。
易许安有些惊讶地看向陈丁,陈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贵人见笑,小人嗜甜。”
虽然只是寻常庖厨用的糖块,但袋子里飘散出来的丝丝甜味也足以吸引这群饥肠辘辘的孩子。越来越多的小孩从黑布下钻了出来,盯着陈丁手中的牛皮袋。几个胆子大的走进,用污脏的手指沾了点糖放在嘴里嗦。
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挤了上来。很快,黑布下就空了,只剩一小团鼓起,在地上一动不动。
范晗上前,用剑鞘挑开黑布。果然,底下还藏着一个身着单薄的男孩子,瑟缩成一团,要不是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起伏,都看不出这孩子还活着。
尽管脸上擦着黑灰,易许安也立刻就认出,这个孩子就是魏知翎。她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又被惊讶充满。
这虽是这一世二人第一次见面,但却不是易许安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还记得刚刚穿越到古代的时候,易许安是亡命天涯的太子妃。那时,自己刚莫名其妙得吐完毒血,又被魏知翎射击。之后自己被魏知翎的手下趁乱杀死,才有了现在的一世。
尽管那晚昏暗,但借助火光,易许安也能清楚的看到魏知翎是何等意气风发、健勇如劲松。
而眼前这个脏兮兮缩成一团的的魏知翎,看起来苍白又瘦小,一点也不像十四岁的青少年,看起来最多十岁。他身上的衣服肥大粗糙,一点也不像一个官宦少爷的规格。
魏知翎似乎感知到了动静,微微挣开半只眼睛,模模糊糊间看到一个披着白裘的仙子,面容冷的像月光,一双眼眸却清澈的像冬日最纯净的霜花。他费力抬起冻到发黑的小手,抓住仙子的衣摆。
“求你...救我......救我.......救...救...我......”魏知翎不知呢喃了多少遍,白衣仙子还是一动不动,如同他年幼时生母带他到寺庙里拜的神佛,只用美丽慈悲的眼眸注视众生,却不会为任何疾苦动容。
终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吸短促,身体渐渐便轻,眼前仿佛弥漫起大雾。攥着衣摆的小手渐渐松弛,只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显眼的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