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再则,我这个身份摆在这,夫君断然不会恼我,也许这就是女子有家世傍身的好处吧。”顾景纯说到这自嘲一笑。
“祁夫人是罪臣之后,好不容易脱了奴籍,趁我怀着身孕,爬上夫君的床,得了宠爱,就真以为能一步登天。可惜她没料到一点,男人的权衡利弊之心胜过对一个女子的宠爱,这就注定无家无世的她是会被牺牲的那一个。”
诸葛瑾再怎么宠爱妾室,却不得不畏惧顾景纯的家世,这就是男子的绝情之处,利益胜过一切。
可陆议呢,他也是以利益为先,选了周瑛为他的续弦,定下这门并无感情的婚事。
说“爱”与“情”太虚无缥缈,身为男子想要建功立业,注定不会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中,女子的情感世界总是会被乱世所忽视所牺牲,没人会在意。
“姐姐你能容忍与其他女子同享丈夫吗?”周瑛试探问道。
顾景纯听到周瑛说到这句话时,方才脸上轻松的神情陡然间没了,突生一丝伤感,
“我未出阁之时,曾怀揣此生一双人的念想去憧憬以后的生活。可却被教导娶妾乃人之常情,宽宏是正妻之量。逼我去容忍与他人同享丈夫的爱,还要咬牙扯出一抹笑去彰显自己的贤良大度。也许这就是生为女子的悲哀,连所得之爱都是残缺不堪的。”
高门贵女又如何,在外人看来无比风光的身份,可连这人世间最基本的人性之爱都不能完满。
起先周瑛以为活在古代的女子,已经被男人口中的三从四德洗脑成功,打从心底里认同男子可以妻妾成群的定律。
可了解后才发觉想要夫妻二人白首到老的夙愿从古至今都存在,她们只能怀揣美好夙愿,去被迫接受共享丈夫的命运,还要逼自己贤良大度。
想到这周瑛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如此折磨人的心神,爱一个人不能痛痛快快的爱。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成为这里的一份子,以后的自己会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去接受这样的命运,一切都是未知数。
回到周府后已快夜禁,折腾一天的周瑛刚要歇下就从薜荔处听闻,陆府欲在下月于城郊办马球赛。
江东士族虽是饱读圣贤书的文人雅士,可在打马球这件活动上热情不减,每次马球赛都像是江东好儿郎展示的舞台,让江东各族细细思量自家的女眷勘配哪家的公子。
陆府邀请了各族的亲眷前去观赛,可唯独没有向周府送来拜帖。陆府态度如此明显了,竟还不愿来周府把婚约了给毁了。
周瑛被吊的十分心焦,想到陆议当初与自己定亲就是为了给他祖母冲喜,自己的婚事在陆议看来不过是利用的工具,心中不免恨意难消。
又想起陆氏族亲逼疯顾岫,让她在死前以一把火烧了陆氏的宗祠,含恨赴死。就让周瑛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这把火真能让陆氏族亲悔过吗,未必。他们曾经用言语杀人,逼死一个明媚如光的女子。
最可怕的是莫过于不知自省的人心,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尽恶事。
她不愿自己最后的结局如顾岫一般,更不愿如同顾景纯一般,看似风光,却与他人同享丈夫,提心吊胆的算计,与小人斗法,过的十分辛苦。
两相对比之下,她更羡慕乔容清的生活,即便她对这个嫂子并不亲近,可乔容清活得像个正常人,可以毫无顾及的深爱自己的丈夫,也可以完完全全被丈夫所爱所宠。
周府像一汪清泉,清澈干净,没有太多的是是非非,让乔容清活得安逸且惬意。
可诸葛府就像是一潭混杂的池水,浑不见底,逼得顾景纯耗尽心力,不得不去污除秽。
周瑛摩挲着手腕上的石榴花卉纹玉镯,镇定神色,
“以后的日子到底活成什么样,我得明了,既然不想活成顾岫,那我就绝不能嫁给陆议,不能糊里糊涂的所托非人。”
说完周瑛猛地把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放回到锦盒中,她与这支玉镯注定此生不会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