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立刻起身挡在周瑛身前,把那药夺了过来,泼洒干净,
“他若有罪自当有官府,按律审理,怎能私自用药毒杀。”
周瑛泪眼婆娑的望见一个九尺丰姿身躯立于天地间,月光透过窗,徐徐照耀他的身上,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鹤立鸡群。
斜飞剑眉入鬓,那双眼睛深邃有神,目光坚定如无涟漪的湖泊清泉,一身菖蒲纹浅蓝直裾,云袖低垂,腰间衣带当风起,勾勒出他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姿,素色纶巾束起黑玉乌发。
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打扮,依旧让她觉得这是珠玉闲抛于瓦砾中,暗自笑道:好一个憨憨的俊俏郎君!
“你这!胡说些什么,我这熬了半日的药都被你糟蹋了!”
阿来伯低头见铺撒一地的汤药,又气又急。他气恼地指着周瑛骂道:“阿瑛!你少喝一次药,这病永远好不了!”
“不好就不好!本小爷乐意!喝你那苦汤药,我还不如得病!”
周瑛抹了一把鼻涕,给阿来伯气要七窍生烟。
诸葛亮盯着一地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又望了眼似笑非笑的周瑛,无奈道:“即是为了治病,就不该使孩子脾性。”
他可惜满地的汤药,更觉得眼前吸溜鼻涕的周瑛很像小时候的诸葛均,一样的怕苦爱闹。
“太苦了!”周瑛不服气地吼了句,她很烦眼前的人用看小娃娃的眼神看她。
即便自己七老八十,吃不得苦就是吃不得,和年龄没关系。
“良药苦口。”诸葛亮雷打不动的规劝。
“这样子简直和我阿兄一模一样。”周瑛撇了撇嘴,嘴里叽里咕噜的埋怨着。
“什么?”
周瑛转移了话题,认真问道:“还没问兄台贵姓台甫啊?”
“…嗯?”诸葛亮犹豫了片刻,张嘴就出:“葛二。”
她听到这个名字,望了眼诸葛亮那张俊朗的面容,顿时石化。
葛二?这个名字太随便了吧,也就比狗剩、铁柱好那么一点点,根本不配这张脸了!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之时,一个十三四岁的仆僮拂霖仓惶跑进来,四下寻到阿来伯,就是着急说道,流民群中的一个娃娃惊风更严重了,现在抽搐不止怕是不行了。
阿来伯听闻后,一脸的淡漠,丝毫不急。
周瑛知道这人毛病又犯了,一旦轴上来任人说破嘴皮子都无用,扬言有六不治。
傲慢不讲道理,一不治。轻己而重财,二不治。衣食不适度,三不治。阴阳不调、脉气不稳,四不治。身体羸弱连药都服不进,五不治。相信巫师而不信医士,为六不治。
但她也明白仁心的阿来伯也是口是心非,如果不是病人作死,急赶着去见阎王爷,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老先生不救吗?”
诸葛亮见在场除了自己和拂霖,另外两人都是事不关己的姿态。
阿来伯闭口不答,准备离去之时被诸葛亮一把拉住,
“老先生即为医者,怎可如此淡漠。”
“这娃娃的母亲要用她老家的圣水之法救治,那就且看他们自救吧。”阿来伯捻了一把花白的胡须,冷笑一声。
周瑛这下明白缘由了,可见诸葛亮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她刚劝完诸葛亮不要多管闲事,却看到他眼中夹杂着失望盯着自己说道:“今日在下于店中是否也算多管闲事?”
她被这句话噎住了,随后瞥见诸葛亮脖颈处被丝帕包扎的伤口,心里叹了口气,
“行,算你狠!”随后把他拉到一侧,低声道:“我可以让阿来伯救那孩子,但是你得帮我件事。”
“何事?”
“带我逃出这里。”
“一言为定。”
直到周瑛看见那个叫维儿的孩子得了圣手医治,正酣睡在他母亲怀中,心里放心不少。
她还是收不住自己多管闲事的毛病,即便自己告诫自己很多次,独身在外,少惹是非。
维儿去岁丧父,母亲胡氏本想带孩子回益州娘家探亲,路途中被盗贼洗劫一空,意外被戈由带进坞堡。
周瑛得知这些后,心底暗自打算好生照顾这对孤儿寡母,找准机会给送回天水郡老家。
她从阿来伯处取了止血疗伤的草药,去了关押诸葛亮的屋中。虽是关押,但好在行动自如,只不过出不得坞堡。
油灯之下,她坐在诸葛亮身侧,把丝帕轻轻解开,发现他脖子处的伤口上满是血痂,丝帕上更是血迹斑斑。
她拿起绢帕在水盆中浸湿后,轻轻擦拭血痂之时,见他突然皱起了眉头,顿时心生愧疚,下手时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疼了他。
草药覆盖在伤口处时,诸葛亮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疼吗?”她问,问的很小心,满腹的愧疚。
见他也不言语,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索性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拿起干净的绢帕围着诸葛亮的脖子缠绕起来,凑近之时,一股清幽的广藿香气让周瑛心旷神怡。
“这香很熟悉……”
“什么?”
诸葛亮见周瑛呆呆的望着自己,月光微照之下,衬得她的面容昏暗又模糊,但那双眼睛像是在哪见过。
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眼中情绪难分,分明是才相遇一面的陌生人,又好像能明白对方的一举一动。
相聚如此之近,她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拂上他的衣襟。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的持续了多久,周瑛突然感觉到那种男性的气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