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秋入冬的成都总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雨中,夹在寒意的雨浠沥沥的下着,天昏暗的好像还未睡醒。
吴府的侍女瑚兰冷的直跺脚,搓了搓手,瞧了眼铜滴漏,惊慌失措的奔赴吴苋的房中。
她刚掀开暖帘,就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床边炭盆中的红碳刚刚熄灭。
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幔后,发现吴苋正捂着嘴打起哈气。
瑚兰将吴苋扶起后,从熏笼上取来绒圈锦衣衫,开始熟练地侍候自家夫人穿衣。
穿好衣衫的吴苋,刚漱口就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叫骂声入耳,就知道她那位嫂嫂庞氏又开始找妾室方氏的不痛快了。
她把口中的水一吐,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大清早的就不得消停。今儿又是为着什么事?”
“说来说去无非是家主这段时日都待在方夫人的房中,冷落了主母。”瑚兰给吴苋递了帕子,无所谓道。
“因这个吵了多久。”吴苋不耐烦的给帕子一丢,“嫂嫂也是,我哥哥爱宿在哪便宿在哪,况且她无所出,方氏生出的孩子都毕恭毕敬的唤她一声母亲,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非得闹得家宅不宁,平白让人看笑话。”
她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方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夫人,这么个打法,怕真不是要出人命。”
瑚兰说完就见吴苋眉心一挑,拧着手中的丝帕,起身就要赶赴方氏的房中。
“夫人,咱们不去沾染是非了,现如今回娘家住,本就招人眼,主母的脾气您还不知道。”
瑚兰欲拦,就看吴苋一步并做两步走,已经到了廊下。
她话刚说完,就见吴苋停了步子。
若不是与刘瑁大闹了不痛快,吴苋也不会不顾脸面回娘家住下。
当初嫁给刘瑁之前,就有方相士给她相面,说她是大富大贵的皇后之命。富有野心的刘焉就给心爱的三儿子刘瑁定下这门亲事。
她怀揣能当皇后的心思嫁给刘瑁,没成想皇后没当成。刘焉一死,统领益州竟成了刘焉的四子刘璋。
无用的丈夫刘瑁当不成皇帝,连益州牧都没混上,结果一病不起,现在成了病秧子。
天天眼不见心不烦,倒不如回娘家过的痛快,可嫂嫂庞氏隔三岔五的跑到妾室方氏那闹一场,真是哪里都不得清净。
吴苋叹了口气,“若真能闹出了人命,我哥哥的脸面往哪搁。”
她兄长吴懿在益州牧刘璋手下任中郎将,一身的才干却不受刘璋待见,还不是碍着妹妹能当皇后的预言。
本就是如履薄冰的在别人眼皮子下讨生活,再闹出打死姬妾的恶名,这一大家子莫不是真要关起门来夹起尾巴做人。
吴苋疾步赶赴到方氏的房中,见熏笼、灯盏、案几倒散一地,漆笥里的衣服被抖的七零八落,连帷幔都被扯破,一看就是嫂嫂庞氏硬给方氏拽下床的。
她环顾一周才发现方氏,泪如雨下,衣衫不整的跌坐在一侧,发髻还没来得及盘上就被扯得披头散发。
在一旁掐腰的庞氏,大口地喘气,一看就是打方氏打的累着了,这种事情哪里会假手于人。
“璀兰,给我继续打,打到这个贱人不敢再存心思蛊惑夫君。”庞氏破口大骂道。
接了令的璀兰根本不敢动弹,她心里暗自可怜方氏,尤其是自己平日里没少挨庞氏的打,知道庞氏下手的力度。
打了这么久,方氏恐怕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自己再下手,岂不是真要出人命。
庞氏见璀兰犹犹豫豫,气又不打一出来,
“好啊,我还是这吴府的当家主母吗,现如今连你这个婢子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说完扬起手就给璀兰脆亮的一巴掌。
吴苋本就鄙夷庞氏的泼妇行径,没来由的一巴掌更让她心生不满,但却不好发作,连忙上去拉住庞氏道:“嫂子今日又是为着何故气性不顺?”
“我让你看看,你哥哥天天都被什么狐媚子勾搭的。”庞氏说完就跨步上前,扯开方氏的衣衫,露出内里的褻衣。
吴苋先是被方氏伤痕累累的皮肉给震惊到了,而后发现这方氏穿的褻衣怎么如此奇特,两块圆布兜住该兜住的地方,就没了。
在旁捂脸默不作声的璀兰,看到如此奇特样式的褻衣,拧眉细想,总觉得在哪见过。
扒完方氏衣服,给尽羞辱的庞氏还是不解气,一脚踢翻漆笥,揪出一把这样的汗衣,两手摊在吴苋的面前念叨,
“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你哥哥的魂都被穿这个的贱人的勾去了。”
“奴婢听闻,这个叫...叫维米尔的秘密。”吴苋身边的瑚兰说道。
“什么秘密?”庞氏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眉眼间的鄙夷夹杂了疑惑。
“维米尔的秘密,现如今这样的褻衣深受高门富户家的姬妾喜爱,尤其是绿云楼的...穿的比这更...”吴苋身边的瑚兰越说越没声。
“什么秘密,我瞧就是迷魂汤,如今什么下贱胚子穿的下贱东西,都敢进我们吴府了。”庞氏指着方氏骂道。
“瑚兰,这样的褻衣是从哪里购得的。”吴苋问。
瑚兰顿时一惊,摆着手道:“夫人,奴婢从不存不该有的心思,哪里知晓。”
“说!从哪买的。”庞氏踢了脚方氏,逼问道:“今日不掀了他的铺子,难解我心头只恨。”
庞氏由着店铺老板带领,风风火火的闯进绿云楼,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良家妇人敢闯进成都最有名的楚馆。
跟在庞氏身后的吴苋,被周遭一群人盯得觉得脸上无光,